严遵美坐在这么一个位置上,就是想恪守本分,也不可能。
要恪守本分,就要得罪北司的同僚。
要按潜规则办事,就要被清流党们口诛笔伐。
严遵美左右为难,只好称病不朝。
反正朝廷里也没什么事。
就是有事,也轮不到他拍板做什么决定。
那都是杨复恭的事情。
所以,自从回到京城,他就一纸奏折,给自己放了个没有尽头的长假。
但放假归放假,京城里的局势,他可是放心不下。
大唐这些年多灾多难,现在已经到了危急存亡的关键时刻。
当今圣上年初时回到京城,本来是一件相当振奋人心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反贼被灭,关中和巴蜀尚在朝廷手中,如果能励精图治,还是大有可为的。
都说否极泰来,大唐倒霉倒了这么些年,也该交交好运了。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就在大家眼巴巴地指望着皇帝能重整乾坤,好好地吐一吐这些年积攒的晦气时,皇帝却病倒了。
严遵美不是没有过雄心壮志,刚上任那会,也曾想好好干一番事业。
但到任不过俩月,他就彻底灰了心。
南衙北司派系林立,他谁也动不得。
动一发而牵全身,他严遵美就是有一百条命,也不够死的。
最近这些日子,吉王和寿王的皇位之争愈演愈烈,这无异于在大唐熊熊燃烧的躯体上添材浇油。
他有时候真替大唐难过,究竟要闹到啥时候才是个头呢?
几年前,张承业就和他说过,如果没有一个强力君主的出现,那么大唐的国运将会很快耗尽。
他那时候还不信。
现在看来,倒是有些信了。
强力君主?
呵呵。
要是有强力君主,大唐又何至于走到眼前这个地步。
可是话又说回来,高祖太宗那样雄才大略的君主,又有几个呢?
有时候,他真不想考虑这些破事。
因为不考虑这些破事,他可以活得更潇洒更快乐。
别看大唐已经饿殍遍野,他却照样能锦衣玉食。
可是一旦替国家的前途着想,那就真能把人急死。
今儿早晨,他起了个大早,正在后院里习练五禽戏。
岁月不饶人,这些年,他明显苍老了许多。
没事抬抬胳膊,伸伸腿,身体才不至于那么僵硬。
其实做这些事情,除了打发时间以外,他还有一个藏在内心深处,不好意思对外人讲说的念头。
他时常自嘲地想,万一哪一天,大唐用得着他,他可千万不能因病误事。
他对张承业所说的那个强力君主能否出现持强烈的怀疑和悲观态度。
但他又不愿意放弃这种渺茫至极的幻想。
理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出现了呢?
正在他练戏的时候,看门的老仆人走进了庭院。
“主家,有个叫萧沅芷的姑娘在门外求见。”
“谁?”
“萧沅芷。”
“没听过,不见。”
“她说是张承业让她来的。”
“她真这么说的?”
“真的。她还说有封信要亲自交给你。”
“那就让她进来吧。”
听说是张承业介绍来的,严遵美平静的内心顿时泛起了一丝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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