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默走的路,本不是路。
一万个人走过,也便成了路。
从北边的秦岭大巴山,到东边的巫山,再到眼前川南滇北的横断山区。
不管哪座山,都像是如来佛祖的五指山,仿佛不可逾越。
正所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蜀军的宿命,便是和这些荒无人烟的山路较劲。
尽管如此,周默的内心却是毫不动摇,充满信心。
全军上下,因为准备充分科学,饮食干净卫生,因此并没有产生大量减员,疫病也没有爆发。
走出大山抵达涂水,这个既定目标,是迟早可以完成的,这毫无疑问。
问题就在于这個迟早。
周默不愿迟,只想早。
迟一天,赵云部就多一分危险。
迟一天,被雍闿军侦查到的概率就会增加。
因此,难免有些许的焦虑。
咬了咬牙,周默又下令增派八百人为前锋,日夜不停歇,加速开路!
人累了可以休息,开路专用的数百只大斧,一下也不能歇着。
他自己也带着主帅中军,从队伍中部,转移到前部,只为能及时知晓前方情况。
太阳东升西落,日复一日。
每过一天,周默心中的焦虑便增加几分。
这日清晨,开路前锋来报,前方谷地看到一条大河,沿岸有路,好像就是涂水。
周默先是一喜,随后却皱起了眉头,问道:“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什么是好像?”
那先锋道:“几个向导意见不一,所以……”
“这些向导,真气死我了。”周默道,“快快领路,带我前去,我要亲自看看。”
周默带着张嶷,气喘吁吁一路小跑,半个时辰后,终于从一道山坡上下来,眼前水流潺潺,贯通南北,正是一条大河。
只见开路的几百名先锋士兵们都坐在河边休息,而几个向导还在那里叽里咕噜,争论不休。
周默问道:“还没吵出个结果来吗?这里到底是不是涂水?”
翻译上前道:“禀告将军,七个向导,三个说是涂水,其余几个,有人说是堂琅江,有人说是车洪江,还有人说是牛栏江。都各执一词,争执不下啊。”
周默寻思了片刻,问道:“有没有可能,他们说的这些江水名,其实都对,是同一个地方?”
这翻译只道:“小的不知。小的只是原话转告。”
一路过来,周默已经遇到了很多次这种情况,向导们对一地一山之名,各执一词,经常吵架。
周默一开始都被他们搞糊涂了,随后却很快想通,这大山之中,交通闭塞,信息不畅。对于同一座大山,同一条河流,各村各地,上游下游,叫法不同,实属正常。
只是这些山民,大都是一根筋,脑子都很轴,互相根本都无法说服。
但既然有三个人觉得这里是涂水,那么大概率,这里就是涂水!
周默没有理会他们,见这大河不甚宽阔,水流平稳,河对岸还有条道路,便寻了一段水浅的区域,带了一些人游过对岸来。
他蹲在地上,仔细观察。只见这条道路土质坚硬,植被稀疏,显然是常有人走。
沿路仔细查看,走到一段土质较为松软之处,隐隐约约,居然还能看到许多车辙和脚印。
“伯岐!快来看。”周默急忙呼唤张嶷来看。
张嶷自从出征以来,一直都担任着开路先锋和侦查的任务,对这些东西颇有研究,积累了不少经验。
只见他凑了过来,趴在地下认真查看,又捏了一小撮土闻了闻。
然后对周默道:“将军,这些车辙和脚印,大部分都未经过日晒,当是昨夜新留下的。看样子,人数似乎也不少。”
“这荒山野岭之中,人迹罕至,突然出现如此规模的车队,极不寻常。”
周默激动了起来,低头继续仔细寻找。
突然,他又在泥土之间,发现了两颗散落的豆子,个头挺大,有点像后世的蚕豆。
急忙捡起来,河水里涮了涮,张嘴一咬,生的,但有点豆香味,毫无腐败陈旧的味道。
寻常山民外出打猎,都是携带烹制好的干粮,方便使用,极少有直接带这种生豆子的。
除非这是在运粮。
须臾,另外几名士兵也来报告,在沿路南北数百步内,陆续发现了同样的豆子,还发现了一些新鲜的牛粪。
这更加印证了周默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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