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孩,正是钟繇的幼子,钟会。
钟繇七十三岁时,太尉贾诩病亡,钟繇凭借资历老,活得长,得以代贾诩为太尉,位列三公。
钟繇一生宦海沉浮,起起落落,临老了,居然混了个位极人臣,当然是十分欢喜。为庆祝这一喜事,凑个双喜临门,钟繇又纳美妾一房,乃十七岁的张氏,山西太原人士。
要知道,钟繇已经七十多岁了,妻妾成群,子嗣众多,纳妾不过是为了找点乐子。谁成想,半年之后,这张氏的肚子居然大了起来。钟繇以耄耋之高龄,居然还能如此神勇,真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这不得不令同僚友人们羡慕不已。
又过数月,张氏生下一個大胖小子,这可把钟繇高兴坏了。所谓老来得子,最为疼爱,毕竟既当爹爹又当爷爷,双倍亲。很多皇帝诸侯之所以动了废长立幼的念头,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却说钟会看到老父亲被人欺负,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抱着刘协的大腿,用尽吃奶的力气拉扯,想要把他拽倒。
刘协再怎么说,也是个要脸的体面人,若是和小孩子一般见识,未免也太跌份了,于是只好僵在原地,哭笑不得。钟繇也在儿子的“保护”之下逃过一劫,少挨了几下打。
这时候,众人都看见周默前来,终于有了台阶下,各退一步,不再言语。
周默先是驱散围观的士兵,然后将几个人全都叫进军帐。这些老家伙,一个个都是出土文物级别的身份,可厮打起来,却和市井里面的刁蛮老太太一般,撒泼打滚,丝毫不考虑影响。
见闲杂人等都已经散去,周围再没有外人,周默才开口问道:“山阳公为何打人?”
刘协狠狠地道:“奸臣逆贼,皓首匹夫,吾恨不能杀之而后快,打他们算是轻的。”
一经询问,终于知道,刘协痛恨钟繇、华歆等人久矣,尤其是华歆。
当年刘协曾经密谋过数次大事,衣带诏是人们最为熟知的一次,另有一次则是由伏皇后亲自策划,却是胎死腹中。
直到多年之后,这次事情遭到败露,曹操大怒,就要逼迫刘协废后。
时任尚书令的华歆为表忠心,揽过了这个差事,亲自带人闯入皇宫,命人破开墙壁,亲手揪出了躲藏在里面瑟瑟发抖的伏皇后。
伏皇后披头散发,被强行带出皇宫,经过皇帝刘协面前,痛哭流涕道:“不能复相活邪?”
不能再给我条活路吗?
刘协与伏皇后也算是患难夫妻,当年逃离长安时,一路吃糠咽菜,没少一起受罪,所以感情还是比较深厚的。
但面对冷面无情的华歆以及气势汹汹的曹操亲卫兵,刘协虽然愤怒无比,却是吓得不敢发泄分毫,只哭泣道:“我亦不知命在何时也!”
伏皇后就这样被带走,数日后遇害,她生的两个皇子被毒酒鸩杀,伏氏宗族一百多口,全被处死。
这件事在刘协心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他被囚禁几十年,受过无数屈辱,但哪怕是受禅台上亲手将传国玉玺交给翻着白眼的曹丕时,也没有这般刻骨铭心。
听完刘协声泪俱下的控诉,周默也是叹了口气,这好好的皇帝当成了窝囊废,连自己的老婆也不能保护,也是真够惨的。
还不如老曹家那位高贵乡公,冲冠一怒,玉石俱焚,拼着一死,至少也用自己的一腔热血,溅了他篡位者一脸。
这皇帝的血,可不一般,溅上去,是永远也洗不掉的。
“伏皇后死后,先帝也曾在蜀中为其发丧。”周默道,“你们埋在一个衣冠冢里。”
“玄德公还是个厚道人啊。”刘协叹道。
周默又转头问华歆:“华太尉,这山阳公所言,可是实情?”
华歆却是脑袋一昂,高声道:“天命有变,神器易更。无德之人,怎配窃据高位?我只不过是顺天应时,而大汉气数已尽……”
“尽你妈个头!”
华歆一句话还没说完,周默就大骂一声,抄起案上的一枚笔洗,丢到了他的脑门上,顿时就砸起了一个大鼓包来。
“你再说,大汉气数怎么了?”周默大声质问。
华歆却是依旧昂着脑袋,瞪着周默,闭口不言。
“拖出去,给我打。”周默道,“念你老迈,只要你肯说一句‘汉祚未绝,炎汉必兴’,我或许还能饶你一命。可如果你觉得自己骨头硬,也可以不说,我就当个刽子手,成全你这个大魏忠臣,将你打死,去阴间陪曹阿瞒去吧。”
华歆的嘴唇在颤抖,似乎想要开口怒骂,似乎又是不敢。直至此刻,他甚至都不相信,周默真敢打他。
接着,华歆直接被拖出营外,被两个士兵反扣着手,狠狠按在木凳上,撩起衣袍,扯去外绔,撕开犊鼻裈,直露出两扇大腚来。
带着毛刺的粗糙木棍,狠狠地抽在华歆的腚上,只一下,便是鲜血淋漓,只两下,便是皮开肉绽。
“啊!啊!”
刚挨了两下,华歆便连声惨叫,再也忍耐不住,大喊道:“汉祚未绝,炎汉必兴!汉祚未绝,炎汉必兴!”
一连喊了七八遍,才停了下来。
华歆这一辈子,是受人尊敬的一辈子,还从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他伺候过的老板也不少了,先是何进,再是董卓,之后还有袁术,孙策,直到曹操,再到如今落在周默手里。但无论是面对哪个老板,都看重华歆的名声,奉其为座上宾。
若不是华歆突然说出“大汉气数已尽”这样的话来,周默多半也不会动他。
士兵们将他裤子穿上,拖进大营,听候周默发落。
华歆边哭边道:“将军,汉祚未绝,炎汉必兴。是我愚蠢,妄言天命。”
“亏你还是曹魏太傅,拿着曹家那么厚的俸禄,却是一打就趴,毫无半点骨气,简直是吃里扒外,不是东西。你难道就不想想,你这么说话,你主子曹叡,会怎么看你?”
华歆哭丧道:“将军说什么,便是什么。只求看在我年事已高的份上,能饶我一命啊。”
周默对刘协道:“他在饶命诶,山阳公你怎么看?杀还是不杀,就由山阳公来决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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