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的背后为什么没有伤呢?平滑无比,根本没有丝毫受伤的迹象。
到底是为什么!是为什么!她还活着吗?她一定是活着的!身体的温度,周遭人的生机都告诉她,她活着,这一切不是梦。
可是到底是谁在骗她?是她的身体,还是她的感觉,还是惊澜?
如今,睁开眼是让她觉得虚幻的真实世界,闭上眼是让她觉得真实的虚幻梦境。
红衣女子,王后,燃烧着熊熊旺火的火盆,装满了毒虫尸体的毒盆,哭哭啼啼的婴儿……
那个逼真得不能更逼真的梦境,似乎植根在她脑海里,和她的血肉化为一体。
她从未见过其中的任何人,更遑论看见过梦中发生的事情。到底是怎样的巧合,才能让她把那个陌生的梦做得那般清明逼真,连每个人的五官,动作,都一一在梦中活灵活现。
是不是她体内的毒,让她的脑子出现了幻想?
如果她没有中毒,她断然不可能做出那样的梦。
一定是毒!一定是毒!她中过毒!昨晚的事情也一定都是真正发生的!
可是毒又是怎么进入她的身体的呢?经口入,还是经那四箭?
混乱了混乱了……
正值此时,头顶一道温润醇厚的声音传来,“清浅,你身体刚刚恢复元气,就不要想太多了,好好休息。”
惊澜说得对,她或许需要静一静。
她沉下心来,终于再次有了勇气看向屋中的所有人。
一身玄色衣裳的公子眉目上染了些风尘仆仆,方清浅的视线甫一和他碰上,他慌张地别开眼,甚至吐出一句问话:“方姑娘,你和这位公子可有婚约在身?”
方清浅脑子里如同被一道惊雷劈过,短短的一瞬间,她想了很多很多。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身上没有衣裳,她不知道这位公子带着天歌在这里呆了多久。
她不知道这位公子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来这里又有何用意,更不知道他为何会问她是否和惊澜有婚约在身。
她还是个清白的黄花大闺女,却在一处完全陌生的地方醒来,醒来之时,面前竟有三个男人。
要不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被侮辱,她早就去跳护城河以证清白了。
如果她说自己和惊澜毫无关系,那她又和这里的谁有关系呢?想想都觉得可怕。
如果她说自己和惊澜确实有婚约在身,那她就是惊澜的未婚妻,易临作为惊澜的好友,有足够的理由救治她。至于这位公子何故出现,就要问他自己了。
方清浅下意识地偷看了一眼惊澜,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
“我确实和他有婚约在身。”
方清浅一字一句地道。
公子玄衣当即垂了眼眸,唇上飘漾着一抹略抱有歉意的笑:“是在下冒昧了。烈王会那般拼了命地救你护你,一定是出于不凡的关系。”
烈王?
东华大名鼎鼎却神秘深藏的烈王?
他是在说惊澜吗?
这东华的国姓为李,怪不得惊澜此前告诉她,他不姓沈,难道他姓李?
方清浅探视的目光让李惊澜一下子慌了神。好在她似乎并没有在意公子玄衣话中的破绽,只是稍微看了自己一眼,便与公子玄衣聊着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是天歌来寻它喜欢的味道了?”方清浅看似无意,咯咯地笑了起来。
公子玄衣讷讷地点头,“是啊。是它带着我寻到你的。”
天歌一蹦一跳,很是活泼。
方清浅忽然觉得自己演不下去了,她急切需要休息。
不是出自身体上的疲惫,而是心理上的重重疑惑,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我有点累了,我想睡一觉。”方清浅兀自说着,拉了被子躺下,立即闭上了眼。
公子玄衣却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问:“方姑娘你很累吗?如果你信得过在下,不如让在下带着你出去转转吧。天歌和我走过很多地方,也见识过许多仙山阔水,天地之大,一定有能让方姑娘身心放松的地方。”
方清浅朝着墙翻了个身,对他的话丝毫没有兴趣,嘟囔了一句:“我想睡觉。”
李惊澜冷着声音,对着公子玄衣下了逐客令:“我的未婚妻说她想睡觉,你听见了吧。公子通宵未睡,想必很累。可这竹屋着实太小,再多容不下一人一狐,你还是自回自家,好好休息。”
易临也帮衬着一句:“方姑娘元气刚回,是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公子,你还是回去吧。”
公子玄衣狠狠地看了两人一眼,他纵有万般不情愿,也没有什么理由继续留在这里了。他该走了,醉柳一定很担忧他们,而他也有一些疑惑需要同醉柳商量。
但他记得,李惊澜说过的话。竹屋的大门,随时为他敞开。
他还会再回来的。
公子玄衣的脚步渐渐消失,易临长长吁了一口气。
没想到,那背对着易临的女人对他也毫不客气:“易临,你也走。”
易临反射性地看了李惊澜一眼,李惊澜脸上似乎有些无可奈何,他用眼神告诉自己,出去吧。
易临刚拉好竹屋的门,转身时,他骤然大惊:这女人是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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