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句话时,陆安平心头也在颤栗。
这猜测源于日渐衰微的灵气,源于囚鸟似的仙人,源于九幽中的蛛丝马迹……
而最关键的是,三清道尊!
道尊们从不现身,只有代传旨意的仙人云中君如此、二郎神也如此,并且置下道标,拘束众仙,直至身死道消。
宁封子逃离、正一祖师舍命下界,水镜真人三入九天而返…
道标的存在,不仅在拘束众仙,甚至是断绝道门传承,这是道尊的本意吗?
“慎言!”
诺巨罗捂着胸口,率先开口道:“外魔销声匿迹三千年,又没什么动向,怎会将九重天占据?
“贫僧慧眼观去,域外并无外魔…”檀无畏若有所思,也摇摇头。
尽管身负重伤,这位阿难尊者降生的僧侣仍保持着一贯气度。
“那菩萨,能看到天界否?”
陆安平抬起头,望着天边的启明星道。
“神通具足,却未修成见天地众生的法眼,何况那九重天另有结界…”
“贫道无法看破天!”
檀无畏略垂下头。
“那就对了!”
陆安平应声,“天上出了那么大的事,道门还不知不觉…可见,这想法极有可能!”
长夜将尽,黎明前的一刻最严寒,三人沉默着,各有所思。
陆安平想到了水镜真人,这位广成弟子始终坚信道尊安排,为了道门传承,没将天上真相传至人间,不知是对了?
还是错了?
“若真是外魔盘踞,起码有一个前提,三清道尊!”
檀无畏伸手指了指天,“你也是道门一脉,可曾信三清祖师也被外魔囚禁、扭曲、抑或是殒身!”
这番话说出,寒意涌起,陆安平愣了几息,不禁用手扶额。
无论是情感、还是理智,相信三清道尊被蒙蔽、甚至殒身,对于任何受五境三劫之说的道门弟子,都是匪夷所思、胆大包天的。
道尊意味着什么?
先天而生,生而知之,大道所承,化育人文,与天地同寿、永恒的道之化身,也是无数道门弟子的渊薮。
头脑嗡嗡直鸣,无数声音在嘈扰,陆安平犹如溺水,好久才重重吐了口气。
“两位尊者,佛陀为何涅槃?”
他问得突然,诺巨罗有些懵,檀无畏则摩挲着功德宝瓶,若有所思。
“我曾蒙一位大德灌顶授法,知佛家以涅槃为最高境界,灭度因果、寂灭解脱
“而以道家看来,这或许是另一种形式的死亡,不算是长生久视…”
陆安平所说佛理粗浅,马上引得诺巨罗反驳:“灰心灭智、捐形绝虑,此为涅槃。
“涅槃之道,哪里是你明白得?佛陀已入无余涅槃,彻底超脱,那里是什么死亡?”
和尚说着,语气也愈激动。
“诸法性空…”
出身大乘一脉的檀无畏说辞不同,神色也更平静,“陆施主所说固然粗浅,可某种程度的确如此,西奇洲不少信众便是如此!”
他语调柔和、目光深邃,似乎回忆起往事。
“昔日佛陀涅槃前,贫僧疑惑今后以谁为师,以什么安住,又以什么唤人起信?”
诺巨罗被话语感染,陆安平同样侧身去听。
“佛说,今后以戒为师,以四念处安住,经首安立如是我闻便能令人起信…”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
檀无畏吟了声,面孔难得闪过一丝迷惘,又很快恢复先前模样。
“如是我闻…”
诺巨罗也吟了声,继而叹道:“可惜末法至,经典渐渐消亡,风轮起,坏劫难免!”
两位下界的罗汉菩萨当面苦吟,陆安平怎能不唏嘘,然而感伤片刻,他还是开口了。
“蝼蚁虽然微小,也偶尔会对着天寻思……
“既然佛陀会涅槃,道尊也可能殒灭?”
“这…”
话如冷水浇面,诺巨罗瞬间从感伤中抽离,眉心拧成一团,显然想法变化。
“可刚刚二郎显圣真君如假包换,又怎么回事?”
檀无畏望过来,眼中尽是相同的疑惑。
“我也不知道”
陆安平苦笑摇摇头,他对突兀出现的二郎神也十分好奇,犹豫是否去地府询问武成王黄飞虎。
“这是个大胆的猜测,”檀无畏站起身,“事关重大,须得小心求证!”
诺巨罗也摸了摸脑袋。
“大胆猜测,小心求证…这话倒不像菩萨常说的?”陆安平笑着疑道。
“这还是广成子所说,不得不提,广成真是位妙道人!”
檀无畏合十道:“今日受教了,贫僧要往九幽去!”
“可惜广成子遨游星河去了…”
陆安平默念了声,又想起九道符图,又觉头大。
“诺巨罗尊者,你又往何处去?”
此时天色微明,透过清晨的薄雾,可见龙虎山下依稀的屋檐。
“东林在望,师兄倒也不去…”
诺巨罗拍了拍胸口,金刚之躯已然痊愈,“我自要往小乘伏虎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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