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人，那些民夫如何办置？”

“有多少人？”

“大概一百多号人。”

“半夜里，将尔等蝼蚁埋在树林之中便罢，不得走漏风声。”

当日半夜里，广漠漆黑，阴烟缭绕。一路黑衣人马出了地道，缓缓地，无声无息地向一片寒林败叶之地出发。

到了林中，便开始忙于揭土挖坑。不多时，将一百来号倘是睡熟的人全部填入坑中。补好土，推来几块巨石，撒上快生的草籽后，慌忙地，如乱窜的鬼般原路返回。

翌日，晨曦抵来，浓雾弥漫。

应安知府外，一位老叟像是雾中的逃命鬼那般地冒了出来。神色慌张，身子打颤。上了台阶，便气喘吁吁地向一位值守的门兵说道：“不得了啦，昨夜我遇见鬼了，我要报官！”

一位值夜的面无人色的门兵，缓缓抬起眼皮，漫不经心地回道：“此乃知府衙门，不是阎王殿堂。只理人事，不理鬼事。”

老人刚要作进一步的解释，衣袖突然被扯了一下。转过身来，一抬头。一位身着粗布外套的少年正朝他一笑。

一位门兵抢着道：“这位乃本府雇佣的杨捕快，你同他道道，杨大人现在尚未起床。”

“我乃知府的雇佣捕快！”杨欢道，“老人家，家里遭着哪般祸事了？”

“你跟我来！”老人怕解释不清，或解释被人不信，拉起杨欢朝城外走。

二人来到一片枯林。

“昨夜，我行至这里遇见鬼，一路黑鬼。身材臃肿的黑鬼！”

杨欢见老人神情恍惚，口音颤颤。连忙安慰道：“老人家，别着急，你慢些说来。”

“昨日夜里，”老人家被安慰得恢复了神态，缓缓道，“我从拱村回来，出村不久，不小心把随身带着的火把落进了河头。本想回村再讨，又怕打扰人家歇息。便摸黑行路，摸索到这里时，从那里，”老人用手指着一片土丘。急道：“从那里冒出来一路黑鬼，差点把老身吓死去了。我不敢尾随，把自己隐藏在一块石头后面。可，它们在这片林子捣鼓了一阵什么之后便原路返回了。我本想当即报官，可寒冷，黑暗，恐怖让老身实在如僵般地挪不动腿。天亮时，才壮了虎胆。”

杨欢听完后，同老人一起在林子里查找了起来。在几块巨石旁，杨欢发现了动过的土皮。移开巨石，揭开土层。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堆着厚厚的，全是乡民打扮的尸体。查验一番，杨欢发现最大的相同之处，是每一位死者的手都出现了新生的血茧皮。

老人一看，深感其痛。侧身过去，掩饰面前的惨象。颤音道：“这是常日里手抓棍棒所至，有血茧皮存在，是近日里忙活所至。”

“老人家！”杨欢猛地捉住老人的手，慨然道，“你知道来报官，而又隐藏其中。真是了不起呀，你可立大功了。那些奸逆之贼，做尽了人间恶事，该遭天谴之罪。”说道这里，杨欢朝老人家行了大礼，又道：“老人家，这事你先不要声张出去。不要再去报官。只怕逆贼听见了，我等不好捉住。”

“就依大人所言！”

杨欢慨然道：“老人家，我可不是大人，同你一样，乃大明王朝的普通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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