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党苍童派人来知会,福建饭庄有局。
张堂文也是心里咯噔一下,听说这党苍童不是代表赊旗山陕会馆去南阳见官了么?怎么一回来就设宴啊?难不成是那个浪荡子下午没讨到便宜,直接捅到老爷子那儿了?也不该啊!他都四房妻妾了,外面据说养的还有外室,党老爷子总不能想孙子想得失了分辨吧?
张堂文应邀到了福建饭庄二楼,一瞧,却是各行的魁首、镇的名流都到齐了,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若是说那浪荡子的事,怎么会叫这么多人!
党苍童见人到的差不多了,便起身道了开场白,先劝着大家动了筷子。
在座的都是赊旗镇的老人,没有那般拘束,喝罢了门杯,党苍童便缓缓地将今晚的主旨告知了众人。
“府的意思,今年黄河边的州府怕是一个也跑不了,都闹了灾了,如今仅仅堵在黄河渡口的灾民,就有数十万...”
“党老爷子直接说吧!官府到底是个什么章程,如今这流民听说都进了南阳城了,再这么纵容下去,饿的吃穷的,穷的吃富的,很快就会把咱们赊旗也连累了。咱们行商的倒是不怕,贵贱都活得下去,可那些穷人怎么办?都指着吃东家么?”
党苍童犹豫了一下,缓缓站起身,朝着众人拱了拱手,“咱们河南,兴义仓不下四座,咱们南阳也就有一座,官府的意思是,他们先开仓放粮,若能稳定住,待过了夏天,江南的粮米也就下来了,这个春荒也就差不多结了!但若是流民太多...就希望咱们各个商会先起个头,带头捐粮赈济灾民!”
在座的人们顿时议论了起来,党苍童侧脸看了一眼张堂文,尴尬地笑了笑。
张堂文遥遥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
党苍童这会儿的难处,张堂文是深有体会的,张堂文虽没坐过会首的位置,但张家老爷子坐过。
但凡结党凑群,分红切猪肉容易,大家伙都兴高采烈的,可要说道摊派纳捐,往往会首出十,下面人不一定会跟个五。
可这时候,要没人起来应一下,怕是党苍童后面的话愈发不好说的。
张堂文起身朝着党苍童拱了拱手,“如今国家危难,咱们做生意的,替国家分忧也是应该的。纳捐赈灾,咱们西商仁义,倒也理所应当,可不知面让咱们凑多少呢?总该有个数吧?”
党苍童尴尬地捋了一下花白的胡子,讪笑着举起了一只手,伸出了两根手指。
“两万两?”
“屁!不动脑子都猜得到,怎么可能两万两!肯定是二十万!日他先人板板的!”
一听到二十万,在座的人们又是一阵唏嘘。
谁知党苍童却是尴尬地摇了摇头,张堂文心头一惊,不是二十万?
“各位,不是两万,也不是二十万,而是...两百万!”
“两百万?”
“天爷啊!咋去不抢呢!”
顿时,满屋子的声讨此起彼伏,咒骂连带抱怨,吵闹得快将房顶都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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