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上班时,丛明晨有一肚子话要问罗浩。结果还没见到师父,就先被同事剧透一脸,说王梦翻供。她原地愣了好几秒,心想难怪王梦愿意带他们去小马村抓人,原来是为了串供好翻供。
可她翻供说什么呢?
人是她杀的,不关她弟弟王挺的事?
虽然事发当晚目击者看到的的确是个长发女人,但王挺的女装扮相不是一直都在以假乱真吗?他既然可以假扮护士从医院偷走赵波澜,又能装成冯鲸去她家里行窃,可见确有穿女装的习惯。那约冯大石出来并杀害他的“长发女人”,也完全可能是他,只要……
丛明晨忽然怔住,因为她正意识到:其实并没有证据证明是王挺杀人。
那天在审讯室,罗浩说找到了冯大石死前用的手机,可以顺藤摸瓜查出29号晚上最后给他打电话叫他出去的人也就是警方推测的凶手。而他们也确实那么做了,结果却发现:最后跟冯大石联系的那个号码,与之前向丛明晨发小红宾馆信息并自称王亭亭的那个号码一样,都是“黑卡”。
所谓“手机黑卡”,就是未实名或假实名用其他人的身份证认证的手机卡。因为追踪不到使用人的真实身份,所以这类卡被大量用于网络犯罪、电信诈骗,当然也包括传统的黄赌毒等黑灰产业。
所以实际上,凭冯大石的通话记录,并不能追踪到真凶身份。
也就是说,指控王亭亭或王挺杀人,警方并没有证据。
所以那天在审讯室,罗浩信誓旦旦说凭手机可以找到真凶,其实是在诈王梦。当时王梦表现得很恐惧,随后就答应帮忙抓人。他们都以为王梦上钩。现在看,她不过是将计就计,利用警方去到小马村,然后找机会与王挺单独见面,串供罢了。
至于嫌疑人,虽然丛明晨知道凭手机指控不了王亭亭,但冯大石的案子,从一开始就与赵波澜、王梦、王挺姐弟密不可分。所以对凶手的身份,警方从一开始就没作他想,而是一直围着这三个人打转。后来案发地点确定,目击者描述的嫌疑人,体型服饰与一直作妖的王亭亭后来才知道王亭亭就是王挺均有高度重合,所以基本上他们已经认定人是王亭亭杀的。
尤其是,王挺高度迷恋赵波澜,而案发前赵波澜与冯大石发生过剧烈冲突。基于王挺对赵波澜的畸形痴恋,他是有作案动机的。
可是,只有作案动机不够,冯大石的手机和目击者的口供,都不足以确凿王挺的嫌疑。所以在法律范围内,并不能指控王挺杀人。
这么看来,王梦这供翻的的确有水平。
意识到小马村之行很可能是在为他人作嫁衣裳后,丛明晨又想到赵波澜的话,也即王梦和一个叫魏勇的人的所谓“交易”。也许她的翻供,甚至整个顶罪的思路,都与那个叫魏勇的家伙有关。
丛明晨没跟同事多说,马不停蹄去找罗浩。
罗浩正在会议室开会,见丛明晨进来,脸已经黑了。又听她咋咋呼呼地喊:“师父,我觉得我们还是得查查这个叫魏勇的!赵波澜说他跟王梦有交易!”更是尴尬到窒息,不停用余光瞄对面的人,指望丛明晨识相点赶紧滚。
丛明晨没接收到罗浩的暗示,但是注意到了会议室里的人员座次。
会议室不大,居中是张椭圆形的会议桌,赵永新同罗浩坐一侧,一个头发修剪得很精神的中年男人单独坐在另一侧。
她从座次上判断出那人是领导,心想之前唐宫案时各级领导避之不及,而现在一听案子涉及到骆马湖,马上有领导来。可见骆马湖不同凡响,深受重视。
罗浩见她愣着不走,黑脸往外撵,被对面的领导拦住,饶有兴致地问她:“什么交易?”
丛明晨见领导问,更兴奋,直言不讳地说:“什么交易赵波澜没说。可是王梦身上疑点那么多,还老算计我们,可见背后水很深。所以这个叫魏勇的,一定得查!”
领导似笑非笑地说:“那你想怎么查?”
“那肯定要把魏勇和王梦的交易查清楚!”
丛明晨不疑有他,理所当然地说。又想到对方是领导,看问题都很宏观,所以使劲往大了说:“还有王梦背后的关系网、骆马湖的毒品链和黑社会,这些全都要查清楚,最好是连根拔起,还骆马湖一片清净!”
“还骆马湖一片清净!”领导连连点头,竖起大拇指夸她,“竟然跟省厅想到一起去了,丫头,你水平可以啊。怎么样,考不考虑去我们那?”
丛明晨听领导这样夸她,喜不自胜,转头看罗浩,求认同。不想罗浩脸黑得什么似的,而赵局额上更是一片汗,半屈着腿向领导致歉:“一个实习警员,才来不到仨月,不知道天高地厚,今天我就停她的职……”
还没容丛明晨转过弯来,领导就摆着手说:“别,你可千万别给我惹祸。她老子是我老战友,回头知道我给她女儿穿小鞋,不定怎么骂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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