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挺见她犹豫,泄气地说:“反正我说的都是实话,如果你们不信,可以自己去问他。他现在……”语气突然小心翼翼起来,像是不想知道答案似的,“正跟那个姐姐在一起,是吧?”
丛明晨没有回答他,而是困惑地挠头,明明是绑架,怎么给他说得这么温情满满?
“赵波澜那边,我们当然会问。”因为丛明晨没说话,罗浩终于开金口,还是冷冰冰的语气,“不过你得明白,就算你不承认杀人、撞人,但你明目张胆地从医院带走昏迷病人,还偷救护车,这些行为已经触犯了法律,绝不可能逃脱法律制裁。”
“我知道。”王挺低着头,声音很轻,“我还去那个姐姐家,偷了她的衣服。因为那个时候波哥刚醒,还有点恍惚,有时候会把我认成她。虽然不应该,”声音越来越低,“但我还挺喜欢、挺珍惜那种状态的……”
“我知道是我做的不对!”他突然抬头,正视罗浩认错,表情像做错事后悔不已却终于鼓起勇气认错的小学生,“我姐姐也说我了。她要我知错就改,我们会赔医院的损失,救护车也好,病床也好,姐姐说我们都会赔。而且她怕我坐牢,逼着我举报她,说她杀人……”
“所以那举报是假的?”丛明晨激动地往前探身。
可王挺却摇着头,沉重地说:“是真的。我亲眼看到她把那个人的手砍下来,埋到我们家院子里……”
丛明晨错愕地闭不上嘴。
罗浩冷静道:“你们家已经被掘地三尺,并没有发现人手。”
王挺不急着解释,而是认真地盯着罗浩,殷切地说:“姐姐说我这样是戴罪立功。她还说你是刑警队长,只要我什么都跟你说,跟你坦白,那我做的那些错事,你前面说我犯的那些罪,就都能弥补得回来,是这样吗?她说这样我就可以不用去坐牢了,是真的吗?”
他表情真挚,语气殷切,然而逻辑却天真又幼稚。如果不是伪装,那就是王梦对她这个弟弟照顾得太好,以致把他惯得就像骆马湖那滩烂泥里长出的粉糯藕花,谁看了都心疼。
反正丛明晨很心疼,还觉得他们姐弟很不容易,至少比她和丛明阳难多了。
易地而处,她绝对做不到王梦那样。所以丛明阳真落到她手里,还是得自力更生,反正靠她这个姐姐是不大行的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不过反过来说,如果她杀人,要弟弟举报。可能丛明阳也做不到王挺这样,大义灭亲,还毫无芥蒂。至少她做不到。
罗浩似乎不大吃王挺这套,仍是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一本正经回答他:“如果你确有立功表现,法庭会酌情考虑。有必要的话,我也会出庭给你作证。”
但反而他这种公事公办的态度,更让人放心。
王挺听了他的话,欣慰地点头,说:“姐姐把家里修得很好,还把爸妈的牌位都移过去了,我们想祭拜,随时回家就行。但只有一点,姐姐说,爸妈只生了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所以王梦和王挺可以回家,但王亭亭不行。”
“什么意思?”丛明晨听他又说起王亭亭,大为不解。
罗浩也皱眉头。
王挺轮番看过他俩,不急不忙地说:“意思是,如果我穿女装,就不能回家。因为姐姐很重视那个家,任何污秽的、见不得光的东西都不能进那个家。”
“你是说那只人手不是埋在你家?”罗浩突然理解他的逻辑,震惊道。
王挺下意识张嘴,想说什么,又闭上。而闭嘴的同时肩膀也跟着放松,塌下来。
“应该说,是埋在了我们原来的家……”
“原来的家是哪里?”丛明晨的胃口也完全被吊起。
王挺看看她,又转回头继续看罗浩,说:“罗队长,姐姐说你喜欢我们家的木芙蓉。那棵树的确长得好,你很有眼光。姐姐跟我说,难得碰到这么识货的人,她想把那棵树送给你。她问我舍不舍得,因为那棵树是爸妈死的那年,我们俩一起种的。我虽然舍不得,也觉得还是给你移走的好,毕竟你们要挖手,怎么也得把那棵树先挖出来。而且一时半会,也没办法再把它栽回去,对吧?”
他说得天真而和缓,但丛明晨只觉背后一股寒意,正凛凛生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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