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婆婆没注意到小人儿面上的变化,仍自顾自的说,&ld;南越歹人狡猾奸诈,为破城入国,无所不用其极。攻占帝京不说,还残害城中百姓。至于风家军的家室就更不用提,所有人都是罪奴。&rd;
&ld;城中百姓被欺压许久,却依旧不屈不挠。&rd;荣婆婆继续说,&ld;是因为我们坚信,我们的皇上一定会回来,他会驱除外敌,重整河山。天不会塌,北祁也不会亡。&rd;
恍然抬头,眸间赤红一片,言浔看着荣婆婆,全身颤抖,她说不出话来。
&ld;皇上。&rd;荣婆婆终是唤了言浔一声,&ld;您知道吗?绝望不可怕,看不见希望才可怕。&rd;
言浔垂下头去,泪水接连滚落,迸溅在地上。颤声中,唯有一声又一声的,&ld;对不起,对不起……&rd;
荣婆婆没再多言,拍了拍言浔的肩膀,径自起身离去。
老妇人的身影行到殿门前,身后言浔忽然开口道:&ld;婆婆,姜副都统是为国战死,他是北祁的英雄。&rd;
那一声落下,见老妇人周身一颤,忙抬手扶住门框。一夕之间,仿佛所有藏匿在心中的悲痛悉数涌上心头。
昏暗的光线中,见荣婆婆背影沧颓,老妇人什么都没说,扶着门框朝殿外走去。
……
又是一夜未眠,言浔坐在奉桌前,呆呆的等天明。
第二日一早,秋风早早的来,吹得门扇呼呼作响。有人推门而入,不是荣婆婆竟是姜定安。
他放下了窝头和水碗,蹲在一旁说,&ld;托你的福,我们最近不用做苦力了。&rd;
&ld;嗯?&rd;言浔不解,皱了下眉。
姜定安笑了笑,笑容间尽是无奈和嘲讽,&ld;轩辕傲下令,将我们同你一起关在太庙,不给饭吃。&rd;
&ld;那……&rd;小人儿有些迟疑,举着窝头问,&ld;怎么还有窝窝头吃?&rd;
&ld;这是轩辕傲给你特供的。&rd;姜定安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开口,&ld;你知道他要做什么。&rd;
言浔一听便懂了,轩辕傲怎么可能会让她心安理得住在太庙里,他要想尽各种办法折磨她。其中最穷凶极恶一件,便是&ld;自相残杀&rd;。
把言浔和她之前最信任的人关在一起,除了言浔之外的其他人不给食物,将人生生熬死。
这里的人每天饿肚子的时候,看着言浔有饭吃心里会怎么想?
北祁因她而亡,她有什么资格活着?
又或者说,人在绝望的尽头,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想到这儿,小人儿惊慌失措,一下丢开窝头,整个人缩成一团。
&ld;放心。&rd;姜定安语调平平,&ld;这才刚开始,不会这么快有人动手的。不过,你要做好准备了。&rd;
他交代了所有事情后便转身出殿。
仍旧缩在那儿,言浔被吓得面上血色全无,她呆呆的看着地上的窝头,良久,又抬眸看向奉桌上的灵牌。
……
傍晚时分,姜定安又来了。
言浔坐在殿中等他,一看见人便将手中的碗递了上去。
看着碗中的窝头,姜定安顿时一怔,&ld;怎么没吃?&rd;
&ld;我不吃了。&rd;言浔将碗推到姜定安身前,说,&ld;以后我每日的饭食都分给大家吃。&rd;
姜定安闻言,挑眉看向言浔,&ld;你不饿吗?&rd;
下意识的舔唇,小人儿摇了摇头。
姜定安有些不忍,落下碗,别过头去,忽然说,&ld;如果你是男儿该有多好。&rd;
言浔看着他,莫名又红了眼眶,听她颤声说,&ld;我不是男子,也可以做好皇帝。&rd;
姜定安转过目来,&ld;你明知道,没人会承认女子皇帝。&rd;
&ld;……&rd;言浔无言,默默垂下头去。一夕之间,泪水汹涌,夺眶而出。
&ld;算了,吃吧。&rd;姜定安将窝头推了回去,&ld;反正早晚都是一死。&rd;
或许他说的没错,但言浔还是没吃窝头。她靠在奉桌前,一日一日的熬。但,终究阻止不了苦难的发生。
第五日。
言浔饿到神志不清,整个人虚脱无力的靠在奉桌前。她听见殿外有人声呼喝,是极尽崩溃的声音,紧接着有人破门闯入殿中。
还不等看清来人的脸,言浔只觉颊上一阵剧痛,直接被那人一拳打到在地。
倒地的瞬间,小人儿已经没有了知觉,她忘却了痛意,只剩绝望。
那人又扑上前来,一把提起言浔的衣领,发了疯似的摇着她,大吼,&ld;为什么要骗我们?你一个女子为什么要做皇帝?你们言家为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置万民于不顾,现在还要让我们陪着你受苦,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rd;
言浔被摇被晃,被打被骂,自始至终面无表情,泪水却止不住的从眼角滑落。
那人看着她,双眼充血,咬着牙说,&ld;我要把你的心挖出来,我要看看它到底是黑是红!&rd;
好在这时,姜定安跑了进来,一把按住那人,&ld;廉季!别这样。&rd;
&ld;你放开我!&rd;廉季嘶声大吼,&ld;我要杀了她。&rd;
&ld;廉季!廉季!&rd;姜定安一声声的喊着人,将言浔的衣领自那人手中抽剥出来,又拉起人走。
廉季在临走前扒着门框,仍哀声嚷,&ld;你害的我们好苦,好苦……&rd;
言浔躺在地上,如秋日枯叶一般,仿佛下一瞬就会碎掉。眼角泪水不止,她自问自己为什么要做皇帝,她又何曾不想像自己的十六个姐姐一样,童年在宫里追逐快乐,长大之后或和亲,或笼络下臣,去寻找自己的归属。
她今年十八岁,喜欢的裙子不能穿,喜欢的人不敢爱。她要担负北祁,她有家国要守。
自七岁登基以来,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十年如一日的坚守,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能成为父皇口中所说的好皇帝。
可到头来,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南疆军营中,她问过林将与一句话,&ld;若我的女子身份被识破,我会不会死的比她惨?&rd;
会吗?
言浔看着殿顶,享殿内陷入死寂。
……
傍晚时分,姜定安来了。
他将窝头和清水放下,言浔二话不说,拿起窝头整个塞进嘴里。
姜定安在一旁看着,被吓得目瞪口呆,眼看着小人儿腮边鼓鼓,被噎得喘不过气来。
急忙端起碗送到言浔面前,姜定安一脸紧张的说,&ld;快!喝点儿水,顺顺气。&rd;
言浔接了碗,咕嘟嘟的一口气全都喝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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