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木木晚上多喝了两瓶啤酒,走路有点摇晃,进电梯差点跌倒,被宋铭提溜进了副驾驶,把想坐进副驾驶的王颜拍到了后座。
王木木一上车就歪着脑袋睡觉,宋铭把小助理们挨个送回去,最后把王木木送到了宿舍门口,将近十二点,整个宿舍都关着灯,该睡的人都睡了,王木木依然侧着脑袋没动。
宋铭没有叫醒她,他看着王木木乖巧的把头歪在一边,姿势看起来并不舒服,于是他特别贴心的想把座椅放下去,让她躺着能舒服点。
可就在他侧过身体把王木木放下后,王木木突然睁开了眼睛,两人四目相对,如果不算那副眼镜,宋铭甚至能触到她带着啤酒味的呼吸,两人谁也没说话,谁也没先动作,车内徒然升温,带着某种诡异的暧昧。
好一会儿,王木木才闭上了眼睛,她说:“我没喝多,就是头有点晕,脑袋却特别清醒。”
“嗯。”宋铭坐正身体,轻声的说:“早点回去休息吧。”
王木木没动,她很想能和宋铭这样安静的呆一会儿,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心思压久了,终于在这个时候想一吐为快,王木木睁开眼睛,看着宋铭说:“老大,你让我觉得温暖,特别想靠近你,可是我害怕…第一次见你,我对你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你的样子就那么毫无防备的刻在我心里,那时我感觉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也坚信你是一个很温暖的人…可是,可是好遗憾,这么好的人却不是我的,我天天想夜夜想,像个深井病一样想的一会儿开心一会儿难过……可我就是控制不住想你…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这么想,我真的好羡慕好羡慕你的妻子,她能守在你身边……她一定很幸福,对吗?”
王木木觉得委屈,可这种委屈又毫无道理,她深知自己是后来者,连说//爱的资格都没有,她对宋铭的喜欢一直都是隐忍不发,王木木以为自己永远不会跟宋铭说出这件事,可对于一个二十一岁没有感情经验的王木木来说,喜欢是隐瞒不住的,她也想让自己的喜欢得到回应,哪怕只要喜欢的人是同样的心意也心满意足了。
可宋铭不一样,他三十三岁了,早已经过了为爱不顾一切的年纪,他对王木木有喜欢,可这喜欢一旦冲破了道德限制发生故事,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喜欢无罪,没有责任才是一个男人最大的败笔。王木木说的这些话,宋铭何尝不动容,他若不喜欢她,怎会让毫无基础的王木木来做助理,又怎会把她的工作揽一半在自己身上。
可他毕竟跟王木木不同,他有家庭有责任,妻子现在还怀着孕,他怎能忘恩负义去背叛。在这个口水都能淹死人的社会,宋铭还是想要保护女孩。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木木,人这辈子会很多喜欢的人,可并不是每一份喜欢都会有好的结果,我很荣幸你能喜欢我,但我不值得被你这样喜欢,你应该找一个喜欢你对你好的男孩,而不能因为我耽误自己的幸福,毕竟我给不了你什么…对不起。”
是啊,对不起。
王木木眼睛里的光慢慢的暗淡下去,她自嘲的笑着,心灰意冷的下了车。宋铭看她走进宿舍,胸闷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上。
王木木走到寝室门口,掏钥匙,开门,进去,关门…
可就在她关门时一只手伸了过来阻止她关上门,王木木一愣,恍神的功夫那人从门缝里钻了进来,瘦高的身影,即使在黑暗里,王木木也认出了他:“张跃。”
张跃没说话,直挺挺的站在门边看着她。
“你神经病啊?”王木木有点恼火,把他推到一边,关门,开灯。
“你喜欢那个结过婚的男人。”张跃突然开口。
“什么。”王木木吓一跳,她第一反应是…他怎么知道,是不是厂里都知道了。
张跃站着不动,硬邦邦的问她:“是不是?”
王木木看着他,男孩的脸一半投在阴影里,一半挂着彩,眉骨上方贴着创口贴,他这个德行让王木木想起这人刚在拘留所被老板保出来,于是王木木自动忽略了他的问题,倒过来问他:“你为什么打架?”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张跃僵着不动:“他可是结过婚的男人,你怎么可以喜欢这样的男人,你跟他不会有结果的,还影响名声,你疯了吗?”
疯了吗?
王木木冷笑道:“关你pi事,请你出去,我要休息了。”
张跃充耳不闻,冷冰冰的问:“你跟他睡//过没有?”
“你真的有病吧。”王木木火了,一把拽着他的衣袖往门外送:“快滚,脑子是被人打坏了吗,我喜欢谁关你屁事,我跟他有没有结果那也是我的事,就算没结果也轮不到你。”
男孩的黄色羽绒服被她扯变了形,却仍没能让他移动半分,王木木窝着火,见拉不动他,深更半夜也不敢大声叫嚷,干脆狠狠的在他腿上踢了一脚便不在管他,自己去卫生间刷牙。
张跃带了门,站着门口说:“王木木,知道我为什么跟人打架吗?因为同寝室的人说你高傲,屁能耐没有,就会装//b,你知道我听到这些话有多火吗,我甚至都没有让他说第三句就把他按到在地,打的头破血流…知道我为什么不理你吗?我看见好几次你从那男人车里下来,王木木,你是不是低估了我对你的喜欢,你对他的表情神态和我和车间里的人全都不一样,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他,他能给你未来吗?”
刷好了牙洗脸,洗完了脸王木木打开卧室的灯,坐在床头沉默,张跃依然靠在门边,她没让他走,他就不走,他想听听王木木到底怎么想的。
王木木说:“是,我喜欢他,可那是我的事,与任何人无关,我从没想过要去做第三//者破坏别人家庭,能天天看到他我就很知足了。”
王木木揉了揉脸,继续说:“张跃,就算我不喜欢宋铭,跟你也没有可能,你比我小四岁,你觉得我们在一起,你父母能同意还是我家人能同意?还有你老家**吧?我是江苏,我亲戚之中嫁的最远的就隔了两个镇…对于**,已经很远了,女不远嫁,这道理你不会不懂吧,何况你喜欢我干什么呢,喜欢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很累。”
王木木难得对张跃这么有耐心,张跃刚才的那番话她不可能没有触动,在王木木的记忆里,以往嘲笑她的人很多…对她好的也有,比如许晨、小猪、方园、大牛,这些人在她生命里留一段时间,留下浮光掠影般的记忆,可真正像男孩这样,不顾一切的只为你还真没有。
有那么几次王木木也在喜欢自己的人和自己喜欢的人之间选择过,可就算她选择了喜欢自己的人,张跃也不是最佳,他的年龄就是最大的障碍。
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就算喜欢,能担起多大的责任。
张跃没说话,王木木的话让他难过,他无力反驳,这是他第一次用尽全力去喜欢一个人,可还没开始就败给了现实,张跃难过的蹲了下来,他无处宣泄自己的情绪,不知不觉中早已泪流满面。
过了一会儿,王木木听到张跃关门的声音,连同他的抽泣声一起淹没在这无边的黑暗里。
这个冬天,很阴郁。
2019年,当第一场雪降下时,张娟打来了电话,她声音凝重的说:“木木,外公得了癌症,肺癌,情况不太乐观。”
王木木握着手机久久不言,在她心里外公是除父亲之外对她最好的男人,他话不多,可他的关心全都藏在一举一动里,无言中给人足够的安全感。
张娟说:“回来看看吧,而且你姐要订婚了,过完年我们打算给外公做八十大寿,每个孩子出五百给他买礼花,你愿意吗?”
“嗯。”王木木说:“我周末请假回去。”
周末,王木木一大早坐公车去火车站,赶最早的一班动车回了家,下车动车她直接打车去大陵镇医院去看望外公。
外公躺在病床上,右手挂着点滴,他床前摆着一个大取暖器,整个病床都被温暖的暖黄色包裹着,他闭着眼睛,看起来精神萎靡,脸色竟显灰败。
张炳元瘦了,在王木木心中,外公一直是高大强壮的,像一座山,能为你挡风遮雨。王木木是家里老小,小时候哥哥姐姐不愿意跟她玩,她只能拖着鼻涕跟在外公外婆身后。
王木木还记得,小时候的每个夏天,自己都会睡在外公大床上,由外公拿着济公扇为她扇风,那时,往往王木木还没睡着,外公都已经鼾声四起,可他手里的扇子还在有规律的摆动着。
在王木木印象里,外公的力气很大,大腿坚实,肩挑百来斤的东西走十里地都能健步如飞…可现在,王木木看着病床上外公,觉得他都快瘦的不成样了。
“外公。”王木木心疼的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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