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他便将这怜悯之心给彻底压下去,他不要再被别人看不起,也不要被说自己是靠着女人上位的,而黎挽心的存在,便是这耻辱的见证。
江晚霁冷冷一笑:“是啊,这座宅子的确姓宅,但爹地可别忘了,三十年前,这座宅子,姓黎。”
这句话从江晚霁嘴里说出来,有着无限的讽刺意味。
江民宏看着她的脸,仿佛看到了当年的黎家彧。
在自己求娶黎挽心时,他的脸上也露出了这种类似于不屑的神色,但转瞬即逝,快到江民宏那是他的错觉。
但是江民宏知道,他是在切切实实的觉得自己配不上他的女儿,黎家千金,是啊,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找归宿也要找天地间最好的,自然看不上自己这样的。
好在,连老天都帮他,黎家彧在海港城内挑来挑去,最终还是挑中了自己。
江民宏依稀记得,黎家彧那不得不把女儿嫁给他时的神情,并且还高高在上的要自己入赘,当时的他为了黎家财产和公司,自然什么都愿意。
就算黎挽心要天上的星星,他也可以帮她摘下来。
黎挽心并不是那些被娇惯坏了的大小姐,她很懂事且大方,而且性格温柔,发脾气也只会红着眼眶哭,曾几何时,江民宏觉得,和这样美丽的女人过一辈子,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熬的事情,但是她的存在,就是在时刻的提醒别人,看,他江民宏是个依靠女人才能走到今天的男人。
这让江民宏的内心十分矛盾。
当江丞禹出生时,他当然是开心的,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且江丞禹十分有天赋,江民宏看着他一天天的长大,最后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男人,他曾听到公司里职员对江丞禹的评价,说江总十分厉害,有远见,眼光很好,和当年的黎董很像。
黎董,黎家彧。
江民宏当时的心狠狠一沉。
为何黎家彧都死了,自己都逃不脱他的阴影?
“可惜了啊,现在它姓江。”
江民宏回过神来,看着江晚霁:“晚晚,你和父亲说话,就是这么说的吗?”
江晚霁盯着他:“我说过,我没有父亲,我的父亲,早在大哥死的那年,就死了。”
江民宏的唇张了张,却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黎挽心在此时打破了父女二人的僵局:“晚晚,你先回房,我和你爸爸谈谈。”
江晚霁听黎挽心的话,闻言点点头,转身上了楼。
客厅内,只剩下这对夫妻。
江民宏看着她的脸,都说岁月不饶人,但岁月似乎对黎挽心特别偏爱,在她身上留下的,没有任何生活的痕迹,而是人之常情,人总会老去,也会死,再美的容颜总有一天也会不见,这一点,黎挽心比江民宏更清楚。
她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男人,轻声开口:“坐吧。”
江民宏便坐在了她身边,黎挽心微微笑了下,说:“我知道你恨我。”
“不过,我也恨你。”
她清楚的将二人自从她醒来后做的戏亲自打碎,黎挽心自嘲一笑:“不过这也怨不得任何人,要怨,也只能怨我自己,若是当初我没有嫁给你,便不会有现在的事情,阿禹,也不会死,死的那么冤。”
江民宏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紧握成拳:“阿禹”
“是啊,阿禹,难为你还记得,自己有过这样优秀的一个儿子,他二十四岁那年,刚刚新婚,便因出车祸而死,车上,还有他的新婚妻子。”
“几十年过去了,我有时晚上还能做梦,梦到阿禹问我,问我妹妹和芸儿身体好不好,还问我,母亲身体好吗,但唯独不问父亲。”
江民宏听到黎挽心的话,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黎挽心也不指望能看到什么,只是淡淡的继续道:“其实我真的很恨你,你可以婚内出轨,可以让王凌霏生下孩子,但虎毒不食子啊江民宏,你真的那么狠心。”
“你凭什么说,阿禹是因为我死的?!”
江民宏忽然大吼道。
他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黎挽心,冷笑道:“阿禹的死,完全是因为你这个母亲!让他不懂的收敛锋芒,太过招眼,你知道你的父亲得罪了多少人吗?你将阿禹的死都怪罪到我的头上,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心头好过一点而已,黎挽心,你何必在我面前装呢?!”
黎挽心微微抬头:“我从未否认过我的错,江民宏,其实我真的很后悔,后悔当初嫁给你,后悔将黎家家业交给你,若不是你,阿禹不会死,晚晚也不会这么累,最重要的是我的父亲,便不会死!”
站在楼上拐角处的江晚霁,捂着嘴,眼泪无声无息的落在了地板上。
事到如今,江民宏还在把所有的罪责都怪到母亲头上,她的手紧紧扣着掌心,渗出了血迹来都没有察觉。
而楼下,江民宏还在和黎挽心对峙,他们这对恩爱夫妻装的太久了,久到黎挽心都快忘了,江民宏其实本质就是个自私自利的男人,他不配为人丈夫、为人父亲,而黎家彧当年看重的,本是他的能力。
可黎家彧还是让她嫁了。
她嫁的不情不愿,江民宏娶的却是开心的。
他自然开心,娶到黎挽心,就相当于把黎家的一切都握在了掌心里,全海港城的青年才俊哪个不羡慕他,那场盛世婚礼,更为震撼。
有人说,江民宏为黎挽心定制的那颗钻戒,代表着他们永恒的爱情那件婚纱,是意大利高级定做,上面镶嵌了多少多少钻石,无不令人惊叹。
有人问,后来呢?
后来
话语戛然而止,仿佛这段令人艳羡的爱情也戛然而止了。
“如今常海动荡不安,全都是你的报应,江民宏,你会得到报应的,我就眼睁着,看着那一天!”
黎挽心从来都是高贵的,这样不顾形象的大吼,实在是第一次,她心中有怨气,有怒气,全都是为自己的孩子们。
阿禹何其无辜,晚晚何其无辜,就连芸儿,她不是她亲生,却要遭受到爱人逝去的痛苦,黎挽心站起身来,指着江民宏:“江民宏,你就等着吧。”
说完,江民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他并没有说出任何反驳的话,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黎挽心坐在沙发上,许久都没动作。
江晚霁从楼上走下来,抱住了黎挽心的胳膊:“妈咪,您还好吗?”
黎挽心看着眼前乖巧懂事的女儿,她弯起嘴角,声音温柔:“晚晚,是妈妈对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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