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忌坐在案前，手中捧着一卷资治通鉴，与外头的热闹轰烈截然不同，空荡寂寥的屋子里显得更加落寞，也更加安静。

他一贯便是如此，令人心静。

若不是他的一篇唐纪已经读了整整一日，批注也停顿在了“怒者常情，笑者不可测也。”，仿佛当真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杀掉俞梦知，固然永除后患，可却因为不知她身怀有孕，彻底落下了话柄。

况且，孩子到底无辜。

门外忽然飘过一道黑色的影子。

他抬眼去看，却是空无一物。

苏忌勾起嘴角，淡淡地道：“年也敢出宫来，你是生怕陛下不起疑心吗？”

那影子忽然又出现在殿门口，将斗篷一摘，露出绝美冶艳的一张面孔，正是贵妃苏氏。哪怕一身黑色，仍旧是倾国倾城的一副好相貌，她看着苏忌笑意清浅，声音像是凤凰轻啼：“你怎么总扫人兴致？今日是年，我忽然，很想见你罢了。”

她声音如泣如诉，有着与生俱来引人入胜的力量。

可苏忌只是轻轻一笑，仿佛根本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有什么事吗？”

苏玥对他的冷淡并不意外，甚至显得习惯：“我为堂弟你准备了一份大礼，只等着除夕宴上让你大吃一惊呢。”

苏忌轻轻偏了偏头：“你手中的筹码，能换来什么大礼，你我心知肚明。既然如此，便算不上什么大礼了。”

“若是，和你心爱的那个姑娘有关呢？”苏玥继续微笑着。

苏忌看了她一眼，蹙了蹙眉：“你在胡什么？”

“跟我何必装呢，若我不知道，便也不会提醒长公主殿下了。”苏玥依旧微笑，“苏忌，我真不喜欢你骗我。”

苏忌并不话。

“我更讨厌你瞒着我。”苏玥看着他，“在你心里，我只是个为你所用的棋子吗？”

苏忌用书卷轻轻抵住额角，淡淡地了一声：“哦？难不成，堂姊竟有，别的作用？”

“那你好好看着，不定那一日，你的姑娘就尸骨无存了。”苏玥扭着腰肢，一转身，却被两个黑色的影子一左一右地架住了。

她瞬间脸色惊变，转过脸，抬高了声音道：“苏忌，我是陛下的贵妃，你敢动我？”

苏忌将抵着额角的书卷撤开，看上去带着些懒倦的书香气，语气不紧不慢，却满是杀气：“我告诉过堂姊，苏忌此人，并无什么底线。可你要动我的人，一定要想清楚后果。”

“你不是到现在都还没动容迟吗？”苏玥的笑容像是糊在脸上的一般，“他可比我厉害多了，对不对啊，门主大人。”

苏忌笑了一声。

苏玥在他的笑声中忽感毛骨悚然。

“什么呢，不过就是用几个人头，陪容二玩场游戏罢了，哄骗哄骗太子和曹崇罢了。”苏忌轻轻抬眼，眼眸寂静幽邃，仿佛一片荒原的冷夜，“斥鬼门若是真的这般容易便被人剿灭了，我苏忌，身为斥鬼门门主，何堪什么大图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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