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为名声，为陛下的怀疑累及自身多年，自然不愿别人也受此折磨。”姜韶微微笑了笑，“你留下来可以，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你到渭水的消息，还是不要传出去了。”

外头的号角声一刻不停，火光也渐成冲之势，

姜翊没有料到这个时候姜韶还能顾忌得到这些东西，正欲开口劝，忽然听到不远处角落里几个陌生，甚至带着口音的声音。

“将军每场仗都要亲阵，就算是铁大的人都受不住啊！”

“他战死了，换来的可是平昌王府此生的富贵荣华，要我，我也上啊！”

“也是，眼瞧着陛下就是要他死嘛。”

“我们又何必在这里陪他送死？陪他死吗？不如我们跑了算了！”

“得对！谁要陪他送死呢！”

姜韶听到这里，猛地拔出手中的长剑：“不战而逃，是为死罪！”

姜翊背过身去，不去看姜韶做了什么，可却听到了长剑没入盔甲的声音，听到了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就已经停止的喊剑

姜韶原是那般温文尔雅的人，到了军营，成了戒律贴条的执行者，竟一下子变得陌生起来，可以对胆怯懦弱的人挥刀而向。

可他其实一点错都没樱

她的心猛地一抽，不由地感叹道：“黄沙，战马，大漠，烽烟，那么多人笔下的战场风光，壮烈景象，原来就是这个样子。”

原来是杀戮，白骨，鲜血，死亡，仇恨。

原来就是家破人亡，后继无力，君臣离心，父债子偿，命如草芥。

这才是战场。

“一点都不好玩。”姜翊回到自己的营帐，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陆吾。”

话音未落，黑色雾气凝成的陆吾匍匐在她脚下，乖顺如旧，只是看上去略略被战场上的血腥气吸引，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主子。”

他像是猜到姜翊要什么：“主子，众生令之影卫若用在战场，是无上法器，拥有者，必遭反噬。”

“是啊，谁会准许一个轻易可安四海，可平下的人活着呢。”姜翊摇了摇头，“我不是要用影卫灭了白竹二十万大军。他们也是众生，也是人，不该只因为立场不同，所属他国便活该被杀。”

陆吾略略松了口气，声道：“那主子叫我来……”

姜翊将手轻轻搭在他头上：“我来战场的原因，只是要护着他们。”

陆吾声道：“陆吾不知是谁，请主子明示。”

“保护好姜红篱和大哥。”姜翊的声音忽然低下去，“还迎…容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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