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对自己十年前跟着立提立拂离去,自己却被金陵军马驱逐入绝境之事念念不忘。姜翊知道这个时候再说什么“不必愧疚”或者“与你无关”很无趣,笑了笑道:“民间的除夕,一定很有意思。”
“不论是什么,民间的东西都比皇家氏族要有趣多了。”容迟点了点头,“焰火,天灯,年夜饭,举家团圆,红包,对联,我在西北的时候见过,当真是很有……气氛。”
姜翊忍不住看着他微笑,想要提醒他,他们二人再也不会有什么所谓的“举家团圆”,可又有些不忍心:“你和我,人少了点吧?”
容迟闻言一愣,蹙了蹙眉道:“怎么,你还想跟谁一起啊?”
“倒不是这个意思。”姜翊觉得好笑,“你看啊,十个人,年夜饭可以做二十道菜,分盘而食自得饱足,你跟我,两个人,三道菜再烫一壶酒,便要扶着墙出来了……多可惜。”
她用可惜两个字形容他们的第一次除夕之夜。
容迟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不再说话。
姜翊看他这样,轻轻笑了笑,走到他身侧:“所以啊,我一定多要两道菜,就算吃不了也要看着,显得热闹,对不对?”
容迟闻言又笑起来:“随你。”
两个人披着白色的狐裘,几乎与白雪融为一体,像是天外归来的贵客,路人见了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远方的阁楼窗前,清茶木桌前,同样一席白色狐裘的男子眼眸幽深,是谁也参透不了的玄机。桌旁站着几个衣着简单的随侍,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追寻到那一高一低的背影,皆是不住地叹气。
“世子,可要我们派人去抓…”
“不必了,再也不必了。”苏忌的手落桌上,轻轻捧起那盏还冒着热气的茶,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我们如今有更要紧的事情做,他们的事,一概不必管了。”
“世子……”
“我从小就知道,喜爱一样东西,万万不可轻率表达,一旦表露了喜欢,那些大人们便会自持握住了你的软肋,用此要挟。”
苏忌慢慢地张口,一字一顿地说道:“所以我自幼谨慎,生怕一点点露了端倪,惹来是非。”他垂下眼,“但是有些东西,我以为终究是我的,就算我一时舍弃,也到底会回到我的身边。”
侍从眼中闪过一丝悲哀,像是从没见过他这幅样子:“您是有大图谋的人,怎能因为一点小小是非,放弃霸业?”
“一直都是这样,有形形色色的人提醒我,想要到达我拟好的终点,就要放弃这个,放弃那个。”他慢慢地将手收拢,掌中的杯子温养掌心,带给他全身一丝温热,“可我如今,而立之年已过,放弃的,远比得到的多得多。”
他眸中隐有哀痛之色,旁侧侍奉之人皆是面面相觑,不敢多说半个字。
“世子对姜大小姐,终归不同……又旧有婚约,若是世子实在不舍,或许可以……”
“不可以。”苏忌声音极淡极轻,“我明明白白地知道,她这一生万千选择,选项之中,独独不再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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