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栗深深地看了王毅一眼，然后才对吴桂芳回答道：“回总督大人，方才打斗激烈，他摔倒的时候把自己的舌头咬断了。”

吴桂芳不由愣了愣，过了片刻才叹了口气：“也罢，他也没什么好审的……不过我听说陈思盼手下有三员大将，一个姓吕，一个姓萧，还有个外号老狗头，这三人都在哪？”

“禀大人，吕邢今晚不在月港，估计出海劫掠去了。如今月港已毁，吕邢这群残兵剩将已经不足为虑，只能等往后慢慢再绞。”都指挥使的崔佥事挥了挥手，两个士兵立即将两个箱子搬了过来。

“萧显和老狗头拼死不降，现已伏诛。他们的头颅属下已用箱子封装好了，方便大人押送回京。”

吴桂芳望着箱子里两颗血淋淋的头颅，虽然有个面目已然全非，但吴桂芳倒也没有在意。

毕竟战场拼杀，有几个死了还能面目清晰可辨的。

何况也没几个人认得他们，只要把头提回去，说是那就是了。

吴桂芳不会知道，在这场大战背后，隐藏着的是什么样的惊天阴谋！

他只知道有人找到了陈思盼的老巢，于是他便率领水师倾巢而攻，最后轻松取胜，生擒了贼首陈思盼，等待着他的，是皇上的赞赏，朝廷的重视，后世的名声！

他不会知道，吕邢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珠中附近，并且刚好就被都指挥使撞上全歼了，他更不会知道，就在福清的龙江上游，福建提刑司私下秘密俘获了吕邢三十多艘完好无损的战船，而这些战船，以后将公然在东南沿海贸易……

就在吴桂芳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时，樊栗站出来对他说道：“吴总督，战时已平，当务之急是将陈思盼押会福州，然后将捷报八百里加急送往顺天府。打扫战场，清点战果交给属下便可。”

“哦，樊佥事所言极是。”樊栗这话正好说中了吴桂芳的心坎里了，他连忙收回了视线，正色道，“福建抗倭大捷，确实应当尽快告知皇上！来人，把陈思盼和匪首头颅押上船！”

吴桂芳走得时候，无意间瞥见角落的王毅，只见王毅衣冠整齐，身不沾血，在这战场上显得有些有些格格不入。

吴桂芳不由皱了皱眉头，尤其看到他身边还站着一位蒙面女子后，心里就更不悦了。

不用猜他就知道，这位女子肯定是某位海贼的家眷，然后刚好被王毅这种来混军功的“富家子弟”看上了……

“樊佥事，你们提刑司的这位师爷……”吴桂芳转过身，对樊栗问道，“是何家世？”

樊栗一时无言以对，只好求助王毅。

王毅微微一笑，对吴桂芳行了个礼：“回总督大人，在下只是寻常百姓，不是什么名门望族。”

“是吗？”

吴桂芳自然不相信王毅说的，但既然王毅给了他梯子，他当然是往上爬了：“既然只是寻常百姓，那这战场和官场就不该是你呆的地方。樊佥事，你回去告诉肖副使，提刑司不需要什么师爷。”

吴桂芳说完，便转身走了。

“属下定当转告。”樊栗大声喊道。

喊完后，他又转头看了看王毅，对他咧嘴笑了笑。

这是王毅第一次见樊栗笑，忍不住嘀咕：“你还是别笑了，比哭还难看。”

樊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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