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易晴怔住了,准备去接时,正站在树底的陈省眼疾手快,抢先步伸开了臂膀。可是伍艳娇体重,陈省又较瘦弱,没接稳,两人一起滚倒在地。伍艳娇四肢趴地,摔了个狗啃泥,下巴颏重重地磕在了有碎石的沙地上,一阵生疼,随即哇地哭了起来。陈省也扑倒在地,手臂划在石尖上,表情苦痛。
易晴和小玲先是吓呆了,反应过来后,赶忙扶她们俩起来。小玲细细查看了两人的伤口,艳娇的下巴割开了好几道伤口,好在地上是碎石,要是再大点的尖石头,估计这会要忙着送医院了。她的肚子和腿上也划破不少地方,身上脸上到处是泥尘。再看陈省,她情况好点,可是也擦破了一些皮肉,表情虽然难看,倒一声没吭。
易晴忙乱着拍打她们身上的泥土和灰尘,看着她们的狼狈样,几乎眼泪要夺出框,埋怨道:“早知道这样,干嘛去爬树?这下好,回家怎么交代?”一听到“回家”,伍艳娇哭得更大声了,陈省赶忙安慰道:“没事没事,我们清洗下,上点药,回去样子好看点。”说着她从背包里掏出了纸,倒上水,细细擦拭两人的伤口,又拿出了碘酒和棉签帮两人上药。“你还随身带了这些?”易晴再一次惊撼她包里的物品如此齐全,小玲淡淡地答道:“对啊,以备不测。”上完药后,过了一阵,两人的疼痛感减少了,陈省发现自己的纱裙上撕开了一条口子,低头一直看着。小玲发现后又从包里翻出了针线盒,一针针缝合裙子。陈省感激地看她道:“谢谢你,要不是你在,先不提我们一副破败样要怎么办,还可能露宿街头了。”易晴和伍艳娇也使劲点点头,极力赞同。艳娇委屈道:“也确实都怪我,本来大家都很开心,我非要逞能去爬树,掉下来连累了你们。”小玲道:“我也没做什么,这些我基本每天都带身上,谁有需要就给谁用,也不是今天特意的。再说,要不是陈省手快接住了一下,你可能摔得更惨。”易晴:“不幸中的万幸啊!要不我们就往回走吧,早点回家再把伤口处理一下。”几人表示同意,悻悻回了家。
往事浮上眼前,易晴直到现在,仍然对那次事情心有余悸。回想起来,小玲因为懂事早,一直都扮演她们姐姐的角色,直到大学,大家各奔东西,特别是她工作早,大家聚少离多,才稍稍拉远了大家的距离。说到底,不管多远多忙,这份醇厚的情谊不会就轻易消失。
正出神,易晴家的门铃响了,刺耳的声音唬了她一跳。从监视器上看,竟然是小玲过来了。还真是想曹操曹操就到,她赶紧开门让她进来。
小玲笑着晃了晃手里提的袋子,道:“瞧我给你带什么来了!你肯定高兴。”易晴欢喜道:“带什么了?这么神秘。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家?”小玲:“看你朋友圈呗,你不是实时发布动态?”易晴不好意思道:“我有时…不和他联系,就会在圈里‘报告’行程。”小玲:“啧啧啧,知道知道,懂。你快打开看看。”
易晴开了袋子,见是她爱吃的辣椒萝卜,笑得眉飞色舞道:“啊呀,你做了这个,这可是你最拿手的。”小玲:“嘿嘿,许久没做了,不知道还是不是那个味,快尝尝。”“嗯。”易晴火速跑去厨房拿了双筷子,夹了一条,咬得咯嘣脆,辣度甜度刚刚好,边吃边夸赞道:“简直人间至味啊!”小玲笑道:“去,就辣椒萝卜就‘至味’了啊!你也太容易满足了。”易晴斜她眼道:“我和你说,山珍海味啊,都比不上这脆萝卜的清香爽口,香辣味最是下饭。”小玲:“我看你是大鱼大肉里泡多了,腻了肠胃,不然怎么一直好吃这个?”易晴:“瞎说,我就觉得这个好吃,与众不同。”小玲不可置信地摇摇头,随她去了。
易晴吃了些萝卜,想到那晚的事,脸色阴沉下来,但还是若无其事地问道:“小玲啊,你有没想过,我们中最早结婚的会是你?”小玲先是一怔,继而奇怪道:“怎么呢?忽然这么问。”易晴:“没什么,就看身边人陆续结婚了,有感而发。”小玲:“哦,这个不好说。说不定是你呢!你和向南那么好,感觉就是下一秒的事。”
小玲果然避重就轻,提都没提余良,易晴心上忽然像担了一挑子水,变沉了。她又道:“你们这么多年,当然比我们基础扎实啊。”小玲脸色淡淡的道:“还好吧,就那样。”看不出是好还是坏啊,好像是不好又不坏,易晴见没探听到有效讯息,只好作罢,也许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如果真不好,小玲一定不会是这个神色。不过她还是不放心道:“我觉得吧,你俩这么多年了,理应和他提提了,拖着对你不好。”小玲只顾低着头答应了一声,还是不多言语。
向南这段时日显得很焦虑,人也变得有些寡言少语,他每次去医院探望母亲,都免不了受到父亲的诘问,加上年底是培训的淡季,店里的生意不温不火,他没了开头的劲气,也开始怀疑生意这条路能否走的长远。这天他照例到了医院,妈妈正靠着床头看电视,父亲笑着喊他坐下道:“你来了?拿张椅子坐吧。”等向南坐好后,父亲继续道:“我和你妈昨天商量过了,认为你现在首先要完成你的婚姻大事了,这事拖晚了不好。”向南:“这事不用这么急吧?我店子还刚开起来,忙得很,过两年再想这个事吧。”
向南爸爸早料到会遭到儿子拒绝,并未面露愠色而是继续笑着说:“昨天我去逛超市,恰好碰到一老同事,她女儿比你小两岁,也没找对象。我一听,年龄跟你合适,就问了问工作。嘿,挺好,在银行上班。我觉得很不错,回来和你妈妈说了,她也很赞同,要不你俩抽时间见个面?”向南妈妈:“是啊,成不成暂且不管,先去见个面吧,对方家听了你的条件,觉得也挺合适,还难得遇到女方家不挑剔的呢!”向南爸爸:“就是,这个时代不比以前咯,别看我们年纪大了,你们这代人的思想变化,我们还是稍微了解些的,现在的年轻人呐,都挑剔得很,特别是女方家里,动不动就是要求对方几十万的礼金。找熟人家里就不存在这些了,靠得住!”向南道:“我还是觉得太早了,现在没心思想这个事。”向南爸爸:“什么有心思没心思的?就去见个面,也没说马上定下来。”向南思忖了会,发现竟找不到有力的理由继续回绝,特别是父母如此坚持,加上妈妈身体刚转好,恐怕倔强会引起不快,不快会气闷,气闷又会加重病情…就低着头,看着交叉握着的手,没再说话了。向南爸爸道:“就这么定了,这周末去一趟吧,你啊,就是性子温吞,我们不着急,估计你三十多都找不着对象。”向南妈妈笑道:“那不至于吧,我们家儿子还指不定多少姑娘喜欢呢!”向南爸爸:“就你看他什么都顺眼,他缺点多着呢!”
向南觉得讨厌医院这个地方,也不知道是这里的消毒水味道太重让他喘不上气,还是父母的紧逼让他气闷,他真的越来越讨厌再到这来。他一出门就开始后悔为什么默应了父母的要求,答应去相亲。去了的话易晴怎么办?这样算不算背叛?可是自己能怎么办?只是要求去见一面,母亲又在病床上,总不能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意啊!
不行,这件事不能让易晴知道,她要是知道了,决不肯相信他只是去见一面这么简单,她那么敏感,弄不好会再也不理他。他懊恼不已,但是下定决心一定要瞒着她。刚巧这时易晴打来了电话,向南看到来电,吓了好一大跳,犹豫着接通了电话。
“向南同学,好几天没音是不是忘了在下了?”
“怎么可能,这几天太忙了。”
“奥?真的吗?常言道,男人只要记得你,再忙也会联系你的。”易晴本以为向南会笑话她从哪听来的歪理,可是向南并未像预想的那样笑话她,他好像根本都没在仔细听到底自己说了什么。
“没,我是真的忙。”
“那你妈妈的病情怎样了?”
“动了手术了,在恢复中。”
易晴本来想继续谈谈别的事,比如他的妈妈多久出院,比如无意撞到陈省的事,可是她感觉向南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两人只言片语了几句,只好悻悻然挂了电话,剩自己一人在胡思乱想。其实,易晴缓过神来才发现她和向南已经好几天没联系了,她有种不好的预感,猜想向南家是不是出了大事,很愧疚自己竟然把他忽略了。她这些天的心情也没比向南振奋多少,陈省和余良的事像寒冬里的冰水浇在她身上,她体会到了人心善变,而且是毫无顾忌地变。身边的事多多少少会影响一个人的判断,而易晴刚好是容易受人影响的那类人,不自觉地会将别人的所作所为来衡量自己身边的人。她兴冲冲给向南打了电话,没想到向南口气竟有些冷淡,难道他也变化了?是不是他这几天遇到了什么人,所以起了变化?她打电话本来是想从向南那获得感情的慰藉,给她一种笃定感,没想到反而加深了不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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