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儿这两天也没有去放羊,就是喂兔子,喂猫,吃饭,睡觉,也不说话,也不干活。秦玉珍也心疼女儿,不干活就不干活吧,她从小就放羊,就干活,如今都长这么大了居然要给她找一个这样的男人嫁了去,做父母的哪有不心疼的。可是不嫁的话儿子怎么办呢,女儿家终究是女儿家,终究是要嫁人的,就盼着张家那孩子看在蓝儿愿意嫁的份儿上对他好一些才好。于是秦玉珍揽了放羊的活儿,又放羊又铲草,农活、家务活样样干。施成川要忙着去借钱、去贾家,还要去孙家的退礼的,几乎也没有和蓝儿搭过话,虽说是女儿,不比儿子那么金贵,但毕竟也是自己的孩子,张霞那哥哥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瞎得有多严重,跛得有多严重,自己都没见过,可是现如今却还有别的办法可想吗?要说施成川在孙家糟了什么罪,倒也没糟什么罪,孙家能拿他怎么样呢,又不能拿鞭子抽他,只是别的什么,孙继的那个妻自然是什么话越难听她便越说什么话。
那日上午他们去了孙家发现门上了锁,家里没人,春耕时节嘛,或许在哪块地里,果然门口不远处一块陡坡田里头有个戴着草帽卷着裤腿的男人在耕地。前面两条老黄牛,黄牛晃着身子一步一步往前挪,男人也跟着一步一步往前挪,男人后面跟着一个个头和男人差不多的女人,之所以说是女人是因为她头上包着一块方巾。那女人走两步便弯一下腰,那些原本埋得很深的草根经过这犁头一翻全部都露在了外面,女人的活便是把翻起来草根捡到身后的背篓里,免得它随着庄稼一同长起来。
“哦,那就是孙继了。”贾家表弟先认出人来。
“对对对,应该是了,虽然远看不清脸,但是看身形应该是了。”施成川应和道。
“走吧。”
孙继看见有人朝田里走来,呵住了牛,把犁头插在土里,然后点上一支“金城”牌儿的香烟,又递给施成川他们俩每人一支。施成川见孙继点了香烟,本来伸进去口袋掏土烟的手又抽了出来,他接过香烟,却没有抽,而是别在了耳朵后面。
“怎么滴了呢,亲家?”
“这个,有个事要跟你商量,看是不是上屋里说话方便。”施成川说这话的时候觉得有人在扇他巴掌一样,脸上火辣辣的。
“啥事?要不?在这儿说?我这才耕到一半呢。”孙继看了一眼施成川的脸,又看了一眼贾家媒人手里提的是他去请媒人时的酒,这心里大概也估摸出几分来了。
“孩子他叔,是这样的,施家老哥今天过来的意思是说,看咱这个亲事要不就……,这个不太合适我这个……”
“算了?不太合适?”
“亲家,孙家老哥,这个事是挺对不住你们的,我们蓝儿她这本来也没念过书,你们家孩子,也优秀,又当过兵,再寻一门亲或许也不是难事。我今天带了之前你们给的那几绢布,还有先前的一些鸡啊什么的按价折算成钱,我一并给你带来了,你看……”
“不合适你早干啥去了?你家孩子没念过书这事儿是你才知道的吗?再说了,这事不是都说过一次了吗?你是老了这头也不灵光了是怎么着。”
“算了?你说算了就算了,还折算成钱,怎么折算,你怎么折算的,你觉得你很厉害,你说成就成,你说算了就算了,还不合适,就你家那女娃还挑三拣四的,你还……”孙继的媳妇听见谈话就气哄哄的嚷嚷着赶了过来。
“婆娘家的先别说话。”孙继冲他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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