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

桃桃一个人好奇地探索着房间里的摆件，桌子上有两个她不认识的圆圆的粉盒子，还有两个大红色的香皂盒，上面贴着一只小狗，她想玩，但又担心被说，于是便安安静静待着了，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睡醒。张霞眯了一会儿眼睛，心中实在气恼，好不容易想睡个好觉，就被这孩子打搅了，这会儿旁边这男人倒像是不乏了，在她身上动来动去的怎么也睡不着。虽然桃桃只是个孩子，但是毕竟还是有旁的人在，她不满意地推了施有信一下，不推还好，这一推，对方倒是像找到了乐趣一般一个劲挑逗。张霞担心桃桃看见尴尬，便支使桃桃拿了地上的扫把扫地。桃桃扫着地，两个人在被窝里你来我往地玩了许久，终于以张霞妥协作罢。

接近中午时分，张霞才穿了衣服，梳洗打扮了一番，依然抹着粉。秦玉珍做了韭菜馍，大概很多吧，桃桃被那香味勾去了魂，再也顾不得和她新来的四婶玩耍了。秦玉珍把桃桃喊到厨房，拿了碟子给桃桃盛了三个韭菜馍，让桃桃端回家去吃，吃完把碟子还回来。桃桃端着那美味，恨不得一下子就飞奔到家里，和弟弟还有妈妈一起分享。到家里院门口，霜霜正在门口准备去找桃桃回来吃午饭，没想到撞了个正着。

“你端了你奶奶家的韭菜馍？”

“嗯，奶奶说吃完把碟子还给她。”

“你就那么馋吗？非得端回来，以后不要再拿你奶奶家的东西知道吗？”

“妈，以前我奶奶不也经常给嘛，为什么现在不能拿？”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说别拿就别拿，你想吃我想办法给你做。”

“为什么呀？”

“为什么，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不明白吗？你奶奶现在不光是你奶奶，那个家不是你奶奶家了，那现在是你四婶家。”

“那也还是奶奶家呀，有什么不一样？”

“你再顶嘴，我说不许拿就不许拿。”

“哦。”

桃桃的愉悦心情被母亲的几句话一下子浇灭了，不过韭菜馍真的是太诱人了，既然端都端回来了，总不能再还回去，她和武强一人一半分着吃了。霜霜看着桃桃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孩子喜欢吃这东西，可是家里没有种韭菜，又欠着那么多的债，还哪有闲钱去买这些东西呢。奶奶家即使是奶奶家，终归也不是自己家，既然分了家，各家和各家自然还是要分开的。当初她嫁到施家，那一年冬天那么冷，自己还怀着桃桃，家里就风风火火地非得要分家，新盖的房子泥坯都还没干就让住进来，分家就分家，可是分了什么呢？一口铁锅，一个锅盖，一张小桌子，一个小凳子，两双筷子两个碗，屈指可数，只有这些了。还分了什么，分了300元的外债，分家原来就是这么个缘由。因为这事，霜霜心里一直不满，不满了这许多年，直到看到施有信娶张霞，这明显的差距让张霞心里更加不爽，她觉得自己这股子无名火一定要发出来才好。

只是这一刻，心里窝着火的不光霜霜一个人，施成川家里也是，弥漫着怪怪的气息。施成川坐在炕上吃着韭菜馍，一句话也没说，他心里对这个睡到中午才起床的儿媳妇很是不满意，在心里抱怨儿子没个做儿子的该有的样子，家里的活儿是一点儿也不干，娶个媳妇就围着媳妇转。秦玉珍吃完了馍默默地起身去厨房准备收拾锅碗，就在刚才，张霞咬了一口韭菜馍，说了一句，“打死卖盐的了？妈，你这也太咸了”。秦玉珍此时心里自然也是不满的，老大和老二的媳妇从来没这么挑剔过，也没有睡到大中午才起来。过门前还觉得这姑娘长得乖巧，招人喜欢，没想到这一夜之间像变了个人一样。施有信自然是感受得到父亲和母亲的不满，只是一边是父母，一边是他媳妇，而且是才娶进门，总不能挑剔媳妇吧，也就只能让父母受受委屈了，于是他便也沉默着，做一个旁观者。

整个家，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似乎因为多了一个人，一下子变了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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