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稍候片刻,容我去回禀谷郑”应果抚了额头,正色言道,“谷中不知其中详情,我要回去清楚了。恳请轩辕族诸位见谅,海涵。”言罢,他对着敖洺等前辈遥遥施礼,随即转身投入一片白雾之中不见人影。
应果来得快,去得更快。众人听他去时那番话,心中稍定。待到雨势停歇,空气清爽宜人,远处山涧上空现了一道七色彩虹。有位妙龄女子由应果随同,自七色彩虹那方款款而来。
那妙龄女子一袭白裙,腰间挂佩,佩上图腾与应果的一模一样。
“晚辈仪狄谷应媛,携胞弟应果,相请诸位入谷。有失远迎,应媛惭愧。”
人未到,声先至。那妙龄女子清丽脱俗,不沾半点世尘,待她走近了即向着诸人行礼道好。一瞧见敖晟翎,应媛眸光微闪,柔声道:“阿弟已与我讲了,我知你定是长久焦虑耗神。既然专程寻到了仪狄谷,想必有了解脱之法,你可不用再如以往那般苦了自己的。”
敖晟翎点头称是。
应媛见敖晟翎不愿多话,她也并不强求,遂恭敬相请敖洺等人随她姐弟俩入谷。言谈举止端庄娴雅,只是她对五郎敖晟翮视而不见,任由他独自坠在后头跟着。
入得仪狄谷,行过三里路,只见有一排青瓦屋舍落座于前方,正堂门匾写着篆“飞花落英”四字,门下有六个婢女分左右恭候。
“山间崎岖坎坷,诸位路途劳顿,还请入室吃茶歇息。”应媛褪下木屐,率先登堂入室。
待宾主俱已入座,婢女们奉上温热手巾子再呈香茶瓜果点心。应媛请茶三回,茶汤入喉,众人精神皆为之一振,疲色稍除。
置下空盏,应媛快人快语:“不知仪狄谷有何效劳之处?还请诸位详细告知。”
敖洺微笑颔首,看向巫婕。
巫婕直言:“须借谷中灵泉三个月。”
应媛脸色微变,随即饮茶稍缓,复又抬头回道:“不可借。”
如此断言拒绝,室内氛围刹那间凝滞。
巫婕看向敖洺,敖洺于压抑之间首先开口言道:“不知有何所需,但求直言不讳,我族定当全力以赴!”
应媛对敖洺摇头答道:“无甚所需。”
“早闻仪狄谷不贪名不图利,世人皆颂。如今看来,名副其实,实当钦佩。”敖洺思忖片刻,又:“据传,历代谷主甚喜音律曲谱。敖某不才,好悦了一篇卧云清心、一篇山鸣止息,另有古琴焦桐一张,恳请应谷主笑纳。”
应媛闭口不答。
敖晟翎心中愧疚不已,只因从未听过大姑姑与人话这般谦卑屈就。她咬牙心想:若非为了我犯下的过失,大姑姑何苦如此?!
满室沉默,话不投机。敖晟翎紧抿双唇,她脸色惨白望向应媛,却听身后有人立起且快步来至主位之前。定睛一看,正是五郎晟翮。
只见敖晟翮紧绷着脸,对着应媛单膝下跪,低头言道:“当年是我有错在先!险些毁了仪狄谷之灵泉!若非老谷主殚精竭虑施法抢救,怕仪狄谷早已无法酿酒!是我犯浑!是我罪不可恕!一人做事一缺!我敖晟翮以性命担保,若是灵泉有甚差池,我愿效仿当年老谷主,留在仪狄谷守护灵泉,传承老谷主之技艺匠心,今生今世为灵泉耗尽心血,不死不休!”
“燕五!你还有脸当年?!”应媛看也不看五郎一眼,她紧握茶盏,指尖泛白,显得心绪略有激愤。
见得长姐这般恼怒,应果赶忙跪行至她身侧劝慰:“阿姊莫气恼阿弟即刻将这狂徒赶出去!”
轻拍应果的后背,应媛抬起头与敖晟翮对视,清冽言道:“当年你在仪狄谷翻覆地又玷污了灵泉,幸有老谷主亡羊补牢!然而如今他老人家早已驾鹤西去,灵泉乃仪狄谷世代传承,我应媛为人长女,万不可对传家秘宝松懈半分,就怕重蹈当年覆辙而愧对列祖列宗!”
瞧见应媛眼角泛红欲泣,敖晟翮心急如焚,他不禁上前挪动半步,慌忙言道:“当年我顽劣又不懂事,闯入仪狄谷放肆胡闹,被老谷主教训,又被老谷主教授了许多酒中道理,勉强算是他的半个徒儿。如今老人家不在了可我我能够帮你帮你们”
应媛侧脸闭目,怒道:“住口!你算是什么东西?!”
五郎被这般叱骂,敖氏脸上俱现愠怒之色。作为长辈,敖洺刚要开口解围,却见又有一人立身而起,前行至应媛座下,单膝半跪于五郎面前,正是敖晟翎!
敖洺心道不好,惊呼:“老七!回”
“今日所求之事,皆因我而起!敖晟翎祈求仪狄谷网开一面,敖七愿在谷中为奴,任听差遣!”
秋风起,艳阳高照酷如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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