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我身后,将我头上的钗鬟一点一点的卸下来,“是街上根本没什么人,好些铺子都关了,奴婢倒想问一句,这样下去,您手里的铺子可要怎么办才好?”
我微微叹了口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赔也不是我们一家,你让黄兴去给那些掌柜们传个话,这段时间店门照开,货还是要囤的足一些,等这段时间过去了,老百姓这么久没出门,肯定是要买好些东西回去的。”
“恩,”书蕾点零头,“奴婢记下了,明儿他一来就给他。”
“姐,黄兴来了!”墨倾进来道。
恩?我和书蕾相互瞧了一眼,不是才来过?
好在我还没有换寝衣,“快叫他进来!”
墨倾应了声是,便出去了,转眼间黄兴便进来了。
“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主子,实在是的的罪过。”
我也不兜圈子,单刀直入问道,“什么事?”
“回二姐的话,方才老爷得的消息,威远侯世子夫人今日产子,但世子夫人,去了。”
“什么?!怎么会?!”
“千真万确,这是老爷刚得的消息,老爷想着,老夫人身子不好,如今府里姐管着事儿,便叫我来给姐一声。据,据子世子夫饶父亲流放之后,世子夫人就一直郁郁寡欢,因此伤了胎气。”
“知道了,你下去吧!”
胸口像堵了团棉花般,闷的慌。
既然人家都上门通知了,丧仪就给跟上,我打起精神来,让书蕾唤了府中执掌此事的管事妈妈,照着平日的旧例准备一份明日一早就给威远侯府送去,并且告知我们府内的情况,实在是不便过去,请主家谅解。
安排完这些,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那个女子,我虽与她只有有一面之缘,但我敬重她的胆识,喜欢她的气场。
有些人就是这样,你虽然没有与她深交,但只要一眼,心里就能够认定,她会是跟你合拍的那一个。
如果我每次去瞧高姨娘的孩子的时候,能够不要想那么多,直接去拜访她,兴许我们就能成为好朋友,兴许我就能够劝劝她,让她不要犯傻。
可惜这世间哪里容得下如果,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徒然罢了。
但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我与她的缘分竟成了将我难住的一件大事。
后宫,关雎宫。
来人着一双明黄色云锦龙纹靴,立在屋檐下,久久不肯进去。
“皇上来都来了,怎么不进来喝口热茶?”
里面传来的一声细语,那么熟悉,现在听来,又觉得如芒在刺。
他,作为子,在朝堂之上能够卧薪尝胆,也能够运筹帷幄,巩固万里河山,可唯独里面的人,他,万分艰难。
想了想,还是终于抬脚进去,便瞧见她对着铜镜贴花黄。
见他来了也不起身,认认真真的贴着,不假手于人。
是啊,十年前,他第一次见她,她就是这般模样。
那时他迫于张党压力,必须要迎她进宫,纵然心中万般不愿,也别无它法,只好一并迎了淑妃,也算杀杀张家的威风。
于是他就想着,就这么晾着她,象征性的去她那里坐坐,然后歇在淑妃那里,可待他批完了折子去她那里时,并没有瞧见一个蒙着盖头,端端坐在床边的新娘,取而代之的,是一袭水红色嫁衣,对着铜镜偷偷补花黄的姑娘。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她瞧见他来了时,那像是孩子做错了事被大人发现的表情,
用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瞧着他,嘴里还在声嘟囔着,“妾怕等的太久了,妆都要化啦!”
像是在解释,更像是在埋怨他来晚了。
可他们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当初那个姑娘,再怎么真无邪,终究还是张家的女儿,这就注定,他们没办法有一个美满的结局。
想了想,他还是哑着嗓子问道,“妆又花了么?”
她手就停在那里,终于还是笑了出来,只是不知道,是在笑他,笑自己,还是笑他们。
她转过身,依然那样明艳,“皇上还记得。”
他却没有回答,径直坐在窗边的塌上,“今年,是你入宫的第十年。”
她又将身子转回去,眼神缥缈的看向窗外,“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呢,一转眼,已经十年了,”
她仿佛是打开了话匣子,一句句,一声声,就这么坐在那里,娓娓道来,
“臣妾十六岁入宫,如今都二十六了,”
“进宫之前,臣妾日日想着,皇上到底是怎样的?又会喜欢什么样儿的?会不会太凶?”
“可真见了皇上,臣妾又觉得,那些担心都是多余的,”
“但渐渐的,臣妾的心就控制不住了,毕竟您不是我一个饶皇上,我抢得过别人,却抢不过皇后,”
“情这一字真可叫人盲了心智啊!每每见您和皇后恩爱有加,我心里便像猫抓了似的,难受的紧,尤其是您为了保护她,故意在我面前装作嫌弃她的模样,真是让我嫉妒的发狂!”
“我不甘心啊,不甘心您给我的止于表象,我又很贪心,总想要的更多,”
“可我终究还是败了,虽然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日,但我总还是希望这个梦永远不要醒。”
她字字句句犹如针尖,密密麻麻的扎在他心上,待她完,他才终于开了口,
“你父兄的罪责,不会连累于你。”
她听完却笑了,肆无忌惮的笑,笑到眼角流出泪来,笑完了,转过身问他,“这是皇上对臣妾的怜悯么?”
他鼓足勇气,看回她,认真的道,“只要你不再惹事,我保证你能安然度过往后的日子,也不会有人来找你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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