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御风徐徐扭过头,仔细盯着卫澜瞅了一番。
她依旧是恬淡如水的模样,正抽出一本大大的笔记本,摊开在桌子上,翻开文具盒拿笔。
“你不怕红斑囊疮对你痛下杀手?”
“怕,怎么不怕?不怕刚才就和他对着干了!”卫澜取下笔盖,在草稿纸上画了几笔后才重新握住笔,在纸上写起来。
“怕你还去找老任?万一老任也装死怎么办?”
“那我就认了。”卫澜突然停下笔来,微微仰着面,放缓了语调,“以前我在镇里读书时就听说县城里有个女生被老师欺负了,一直不敢说。
后来班里好几个女生都糟了毒手,还是一个家长发现孩子常常躲到一边洗内裤,才最终曝光了那禽兽的行为。
如果每个人都选择沉默,事情不会因此回归正道,只会让恶魔越发猖狂。而我们以为的明哲保身,到头来谁都保不住。”
坦然从容的面庞、温柔坚定的话语。唇齿的张合之间,她吐出的每个字所带出的气息,都浸染着四周的空气,泛出淡雅清新的兰香。
那双柔和明媚、宁静深邃的双眼,宛如蚌贝含珠射出闪烁光芒,是信仰、是力量、是希望。
天台上的风大了起来,来得急且猛,瞬息吹乱了罗御风整洁的头发,露出年少时依稀的模样。
他神色迷离地念叨着:“那是一双让人兴奋的双眼,即便她说要飞去月球,你也会觉得那不是笑话。”
郝良眯着眼望向罗御风:“所以她真去找了校长?”
“是的,她写了一封匿名信,”罗御风畅然地吁了口气,“以第三者的视角,虚构了她作为当事人的受害现场。她实在是个善于讲故事的高手,写得跟亲眼目睹似的。”
“然后呢?”
“然后?嗯,当然如她所愿,校长请她去办公室喝茶,还叫上了赵凯。”
卫澜一笔一划,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的信,在次日清晨由罗御风悄悄塞进了校长任能办公室的门缝里。
从此卫澜就进入备战状态,等待着那个红房子二楼的邀约。
果然她没心惊肉跳多久,隔天下午三点多,卫澜被请进了任校长的办公室。当她进去时,涉事男主角已经坐在沙发上了。
“昨天我收到一封匿名信,上面详细描述了高一物理老师赵凯,对高一四班女学生卫澜,进行性骚扰的过程。我今天请你们两位来,是想知道,这封信的内容是否属实。”
任能端坐在他的木椅上,右手握着一支水笔,轻轻地敲击了两下桌面。
他是典型的方脸,脸色暗黄,两颊有些斑点,抬头纹很重,黑眼圈和眼袋极为突出,据说是年轻时熬夜备课的历史遗迹。他向来少言,一开口就习惯性拧着眉头,看起来威严十足。
“任校,这纯粹是无稽之谈。我怎么可能对一个女学生做出那种事情呢?
你也知道,这里的学生不是每个都安安心心读书考大学的,总有些对老师意见一大堆,逮了机会就要大闹天空的人。”赵凯倒是伶牙俐齿,一脸无辜的神情看地卫澜都忍不住替他鼓掌。
任能将目光移向端坐在椅子上的卫澜,示意她的称述时间到了。
“校长,我胆子小,这件事本来想自己吃亏,息事宁人算了。想不到同学里还是不乏声张正义的人。想想那天晚上,还好有几个目击证人,写信的人或许就是他们吧!”
卫澜微微皱着眉头,把双腿并地紧紧的。两个膝盖骨靠在一起,双手叠着,时不时曲指抠着双腿。
赵凯嗖地站起身来,指着卫澜就吼:“胡说八道!那天晚上哪有好几个目击者?明明就......”
话说到此处,是个明眼人都能判定事情的有无。
赵凯立刻刹住了车,显然发现自己进了套,急如乱撞的苍蝇,赶忙走上前,双手撑在任能宽厚的办公桌上。
“任校,事情不是这样的。那天晚上,我,我是喝了点酒。但是,但是我根本就没有对她动手动脚过!我指天发誓,我要是对她图谋不轨,就,就天打雷劈!”
任能微微吸了口气,缓缓从靠椅上立直了上身,双手往桌上一搁,抬起头望向在他对面气急败坏站着的赵凯。
“你,喝酒了?”
面对任能的质问,赵凯窝火地挠着后脑勺,挤鼻子瞪眼地盯着卫澜,恨不得把她撕成碎片。
“任校,那天因为,因为几个朋友聚了聚,喝了些酒,但是我人,绝对是清醒的!
这一点你放一百二十个心,要不我哪里能还去教室给那么多学生讲题目呢?
不信,不信你可以叫四班的几个同学来对质,现在就叫他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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