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婢女兀自滔滔不绝,明芄横目结舌半晌后,痛苦地捂住耳朵。
从两个丫鬟嘴里,她打听到,荣殷王府里有座刑讯的地牢,比阎王殿还可怕。在国都荥南城,甚至整个朱瑜国,‘嶙峋狱’三个字简直是能止小儿夜啼的存在。
抓住的那个刺客后来被押到哪儿来着?明芄隐约还记得,正是嶙峋狱。
未免犯人潜逃,地牢窗子开得很高,又小,一缕日光透过小小的窗洞,打在荣殷王尖锐的下颌线上,显得面孔雪白,宛如地狱无情的判官。
他语调慵懒:“书里说,竹子一生只开一次花,花有两种,一种开在老竹枯死之前,而另一种,开在竹桩上,红艳如霞……”
他笑着,浑身散发冷厉:“本王就破例,为你在王府里,开出一片新竹。”
明芄急匆匆往嶙峋狱赶,再也顾不上嗷嗷待哺的肚子。这个杀千刀王爷,弄出一箩筐骇人听闻的酷刑,她无意中助纣为虐,害得唱戏的美人饱受摧残。
可她凭什么身份去阻止呢?身为王府侍卫,她不应该为刺客强出头,身为修士,不应掺和进凡人纠葛。但她与璧珩君下山,就是为了锄强扶弱,难道要让一条性命惨死?
飞檐走壁旋风似的赶到,她扫了一眼阴森血气的地牢入口,硬着头皮往里闯。
“干什么的?”她没穿侍卫服,守门认不出。
“救人!”飞起一脚,连人带门踹开。
守卫们听到动静,十几个一波涌出,被她打得摊倒在地。她很理智地手下留情了,只是用了一顿拳脚,连九折湛金枪也没掏出来。
“人呢?”她脚踩一名狱卒,语调急切。
“什么人?你到底干什么的?”狱卒咬牙道。
“昨天抓进来的刺客,唱戏的那个,被你们弄死了?”
狱卒趴在地上不言语,她没有等到回答,拾起火盆里的铁钳作势往他耳朵里面戳。
“啊啊啊,我说,我说!”狱卒常年折磨犯人,没成想同样的手段有朝一日会报应在自己身上。他算是最没骨气的,明芄还没施刑,统统招了,问什么答什么。
“在王府后花园,竹林,最南边的竹林里!”
明芄追问:“在那里干什么?”
狱卒抖如筛糠:“王爷亲自来提的人,说是要……要开竹花。”
“开什么花?”涉及到明芄的知识盲区,她不耻下问。
“小人也不知道哇!”狱卒想用衣服捂住脸,可过于紧张,手背碰着了烧得火红的铁钳。
“啊啊啊!烫,烫,好汉饶命!!”
“你自己凑上来干什么,我又没真想烙你……”明芄也急了,眼神一抬,恰好看到漆黑铁桌上一瓶东西,拿起来晃晃,好像是水,开了盖子往狱卒手上浇,好心想给他烫伤的手降温。
可脚下的人爆发出一阵极端凄惨的嘶吼。
“啊啊啊啊,辣椒水啊!!!”
明芄一下子被唬住,按不住那人,她搞不清是不是自己好心办了坏事,狱卒开始就地打滚,她又耽误不起功夫,一跺脚,扭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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