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角落里,一位长发披面,衣服邋遢的男子坐在草席上,低着头,伸手捉着身上的虱子。四周人来人往,喧嚣热闹,似乎都与他无关。
“先生。”陈佩柔来到疯人面前,轻声唤道。
疯人没有理她,两指捻动,将身上捉出的一只虱子捻死,屈指弹飞。
陈佩柔停了停,又继续说道:“先生,我家夫君被妖邪所侵,昏睡不醒,望请先生出手相救。”
“妖邪?”提到“妖邪”两字,疯人似是有所触动,抬头向陈佩柔看了过来。
看到疯人望来,陈佩柔心里忍不住一颤,在触及疯人眼神的瞬间,刹那间,隐隐有种被一眼看穿的心悸之感。
“我又不是医师,也不是道士,你找我做什么?”疯人道。
陈佩柔低头拜倒,说道:“先生乃是奇人,必然有办法救我夫君,恳请先生出手。”
“呵呵。”疯人笑了笑,侧头看着陈佩柔,问道:“你很爱你的夫君?”
陈佩柔略微沉默,随后点了点头。
“有多爱?”疯人又问道。
陈佩柔低声道:“只要夫君能醒来,安然无恙,不论要我付出什么,我都愿意。”
“是吗?”
“很好!很好!”
疯人拍手大笑,突然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柄匕首,看着陈佩柔的眼睛,仿若通过眼瞳,看到了她的心灵深处,说道:“那么,为了救你夫君,你也愿意承受八十一刀吗?”
陈佩柔闻言震惊,伫立在原地,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菩愿寺的事,她从未跟人提及细节。
但这位疯人,却像是亲眼所见般,知道了一切。
甚至知道,吕曜为了救她,一步步踏着石阶,承受了八十一刀。
这位疯人,似乎能读取她的心思,乃至记忆。
“你做什么!?”
看到疯人抽出匕首,两侧的武卫都是大惊,手掌纷纷握住佩刀,踏了上来,口中喝道。
“住手!
不得对先生不敬!”
陈佩柔阻止了武卫,眼眸中闪现一抹决然,从疯人手中接过匕首,盯着疯人道:“若我受了八十一刀,夫君就能醒来?”
疯人点了点头,道:“能。”
陈佩柔握着匕首的手掌轻轻颤抖,旋即变得坚定,眼眸流露出一丝哀怜,很快又变得平静,看向疯人道:“愿先生不要食言。”
言毕,陈佩柔双手紧握住匕首,猛地向胸口刺落!
“既然这么情深义重,那不如以死殉情好了。”
正在此时,疯人嘴角突然咧了咧,伸手探出,握住了陈佩柔手中的匕首,手腕一转,匕首随之一偏,刺入了陈佩柔胸膛--
心脏之中!
陈佩柔身躯一颤,鲜血如同鲜花般,在她胸膛上盛放、弥散。
“你干什么!?”
“夫人,你怎么了?”
四周武卫察觉到了不对,怒喝着,围向疯人。
只是,等众人围去,角落里,却已不见了疯人的身影。
“问世间情为何物。
直教人生死相许。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大笑声传来,透着悲凉、肆意,众人转头看去,疯人已出现在百米之外,一转眼,又消失在了人群里,再寻不到身影。
“等等!”
正在武卫准备发起追查之时,陈佩柔的声音突然响起。
滴答!滴答!
从她胸膛淌出的鲜血,滴落在疯人用来乞讨的破碗里,竟然缓缓汇聚。顷刻间,滴落的鲜血,凝聚成了一颗丹药,赤红如血,云雾缭绕,表面上,又有道道光痕交织浮现,玄妙变幻。
与此同时。
陈佩柔胸膛上的匕首,离奇消失,伤痕也随之愈合,恢复如初。
“多谢先生!”
陈佩柔怔了片刻,向着疯人消失的方向,遥遥拜倒,久久不起。
……
……
虚无。
苍凉。
吕曜感到,好像经历了一场无比漫长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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