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平儿和青鸟一路飞飞停停，她们跟着迁徙的鸟儿飞过雪山，停留在10月金秋的树荫下，在溪水中捕鱼，在河边烤鱼，有时在下游遇见了捕鱼的棕熊一家，她们也会绕道避免和它们争食，青鸟飞得累了，唐平儿就甩出枫之杖用木头编织出木船来，顺着水路南下，一路吃吃停停，归途还算顺利。

“唐平儿，我有个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清晨青鸟坐在木船上，看着唐平儿正抚起溪水洗脸。

“你问呗。”

“既然毛佳璐要结婚，你干嘛慢吞吞的回去？”青鸟歪着头。

“这你就不懂了吧。”唐平儿笑嘻嘻的擦干脸上的水，“结婚和谈恋爱不一样，是要深思熟虑的，我出发前毛佳璐没露出半点恋爱迹象，这才几天就要结婚，这事急不得，我呀，是故意的。”

“你是要让他们再缓缓？”青鸟听懂了。

“嗯，像我这般年纪，才知道感情的事急不得，水到渠成最好。”唐平儿看着水面上的倒影，这20岁少女的清丽脸庞。

青鸟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倒影，“我五万一千二百六十九岁，怎么就一点情商都没有呢？”

一条鱼在水下划过，青鸟的倒影晃荡着。

“情商这事，跟年龄无关吧。”唐平儿刚转头，青鸟就飞走了，再一看，它嘴里叼了条小鱼，头一扬一顿囫囵吞枣，眼睛还不断往这边瞄，吃完后它打了个嗝，“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她向后一靠，躺在船上，看着漂浮的云朵，享受这一刻的静谧。

再往前就是中俄边界了，由于新世界刚创立不久各国的人手不足，所以这个边界的牌子形同虚设，当然唐平儿并不知道，因为她躺在船上睡着了。

船搁浅在鹅卵石滩上，前面就是陆地，她们只能下来行走。山脉在她们面前横切一刀，山顶淹没在云层中，面前只剩一条小路蜿蜒盘旋着，狂风吹过，青鸟的爪子抓在唐平儿衣服上以防飞走，看来让青鸟飞是不可能了，也许翻过这座大山，避过狂风，她们才能再次飞翔。

但是她想得太简单了，就在她爬到半山腰的时候，地面开始摇晃。她抬眼望去，有什么东西慢慢靠近她们，裹着风的小雪花落在她的鼻尖，她这才看清楚那“东西”！从没经历过雪崩的唐平儿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啊！”青鸟大叫着，“快往山下跑啊！”

“啊！！！”唐平儿调转身子，使出浑身解数，主仆俩一路惨叫，雪团滚落的速度远比她的小短腿要快，唐平儿也顾不上许多了，急中生智刷出枫之杖，变了一块木头当做滑板身子坐在滑板上顺着山势一路下滑，山高的雪球就像粘着她们一样，紧咬着追逐着这块小木板，越滚越大阴影都要将她们覆盖，冰冷的风就在唐平儿耳旁呼啸，最后唐平儿已感受不到耳朵了，喊也喊不动，嗓子都哑了。

就在雪团的阴影压快遮住她的脚时，青鸟挺身而出化为凤凰，用爪子抓了唐平儿的左脚，迅速的往天空中飞去，任狂风肆虐要吹歪了凤凰的脸，它也使劲扇动翅膀。

倒挂在空中的唐平儿看见那滑板已经被雪球淹没，拍散在了巨石上一路滚落到大山的凹坑处，成为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冰封之物，只待来年开春冰雪融化或许还可见到一截碎片。

逃过一劫的唐平儿在空中挥着枫之杖，对青鸟赞到：“青鸟，多亏有你，你真是吉祥物啊！”

青鸟得意地低下头看她，大喊：“怎么样，我厉害吧！”

“你别看我，看路，看路！啊！！！！！！”唐平儿的声音淹没在风中。

不知过了多久，唐平儿睁开了眼睛，她只记得青鸟躲过了雪崩，却一头撞到树上，主仆俩从高处跌落，然后她就失去知觉了。头好痛，她不知自己撞到哪里了，动动脚指头，动动手指头，都能动，那就好，没残废。她想站起来，但是浑身使不上劲，大脑发送“站起来”的信号给四肢，但是反馈却是乱码，意思是，起不来。

青鸟，不，化成凤凰的它在不远处动了动爪子，翅膀颤了颤，不知是死是活。

唐平儿想叫却发不出声音，她只能蠕动身体一点一点靠近凤凰，好不容易爬到凤凰身边，她眼一黑，晕了过去。

*

耳旁传来木头被火烧得噼里啪啦的声音，唐平儿睁开眼，她的身下是一块硬木板，墙上挂着手工编织的流苏挂毯，四周就像岩洞内部，粗糙的肌理上裹了一层黄色泥土。她浑身酸痛，脚上传来麻麻的感觉，好像有小虫子在上面爬。

唐平儿扶着晕乎乎的脑袋，坐了起来，她看见自己的双腿被布包住，想用手拉开身上的兽皮毯子却发现手臂上也包了块布，一阵草药香传来，她一看周围没人，阳光从门口洒进屋内，她借着光线查看自己的脚，脚底密密麻麻的爬满了黑色的蚂蚁，正在蚕食她伤口上的腐肉。

唐平儿倒吸了一口凉气，大脑一片空白，尖叫声延续了5秒：“啊！！！！！！！”

又晕了过去。

她的叫声引来了谁，她不得而知，她只觉得有人在摇她。嘴里不知说着什么，那人抱着她的肩膀，不停的在她耳边说着话。

唐平儿极其不情愿的睁眼，这抬眼的力气竟比扒拉出个山谷还要难，好不容易睁开眼，找到了抱着她的脸，瞳孔对上焦，只觉得脑子嗡嗡的。

此人头戴兽皮帽，两鬓与下巴长满胡子，高鼻梁棕色眼睛，脖子上戴着虎牙熊牙串成的项链，脸上用黑白两色画着图腾，眼睛周边就像熊猫一样黑。唐平儿觉得她仿佛在看一台黑白电视机。

这个黑白电视脸看她醒了，露出洁白但不整齐的牙齿朝她的脸上亲了一口，口水就挂在脸颊上，唐平儿想擦都来不及，对方就将她用兽皮裹好，从身边拿了个盛水的陶碗，放在她嘴边，示意她喝水。

她只能闭着眼睛喝下去，一股清凉的感觉顿时散布在了她的全身，她感觉好多了。

对方乌拉拉的说了半天，唐平儿一句也没听懂，但是从肢体语言上是懂了，就是让她吃东西，喝水，有事的话，他在外面，叫一声就好。

见对方如此有诚意的照顾自己，唐平儿迟疑了一会儿，拍了拍对方的肩说了句谢谢。又忽然的响起了什么，问道，“凤凰呢？”

对方不明就里，学着她的音调：“放黄？”

“不，是凤凰。”她比着飞翔的样子，又将左右手拉开表示很大只的鸟，然后等着对方回应。

“啊！”对方突然间明白过来，指了指墙上挂毯垂着的流苏羽毛——那竟是凤凰的绚丽的尾羽！

“靠！你孙子把凤凰拔毛吃了是吗！”唐平儿恍然大悟后，破口大骂着要从床上起来。

对方一直说着：“放黄放黄。”阻止着她下床。

“放黄什么放黄，你是不是杀了凤凰！你这个破原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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