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云再压,军马肃然。
李云葙高坐身披半甲的大良驹马背上,突然听到急促的、哒哒的马蹄声响,随之而来的,是呼喊她名字的声音,“云葙!云葙……”
略有几分紧张与遐思的李云葙清醒了过来,她偏过头,朝策马赶到的堂兄李云荌望来,扬声问道,“怎么了,二哥?可有其他军令?”
李云荌勒住马,喉结突咽,等了两三息时间,这才喘着粗气说道,“不是军令……”随后略显憨态地咧嘴一笑,转了话题,“出征前那天,瑾儿跟我嚷着说,小姑姑还欠着他一柄棠溪宝剑呢,云葙,你可不能对小孩子食言啊?!”
李云荌随父亲李延成在龙武军供职,武道天赋虽比李云葙稍弱,但二十二的年纪也已有了六重境的修为,现如今任龙武军典军校尉,统御了千人兵马。
此番冲阵,他便跟在李云葙身后。也是如此,待龙武军军备整肃后,才央求着父亲,寻着战前的这个间隙,策马上前同堂妹说上两句话。
此战凶险,当真是不知道能不能再见了。
李云葙自然明白堂兄用意,蓦地一笑,露出甜甜的小酒窝,“记着的呢,小瑾儿还告状告到二哥你那儿去了……等这回封了赏,我一准儿给他寻一柄正儿八经的棠溪名剑。”
棠溪剑千金难求,便是李延虎,也只存了一柄名唤“非攻”的钝剑。李云葙要为侄儿李怀瑾求一柄棠溪剑,怕是不怎么容易的……
只不过,一定要记着就是了。
“呜……呜……呜……”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听到螺音声响起。
“云葙,万事小心!”
螺音催战。李云荌不敢多言,在李云葙点头后,调转马往龙武军军阵返回。
“咚……咚……咚……”
只片刻,螺音歇,鼓声起。
北魏中军军阵,旌旆摇动,旗语三传。
将令,拔军向前!
李云葙悍然拔出鸾刀,刀尖朝前一指,扬声朝早已披甲列阵的鸾甲重骑喝令道,“鸾甲,随我冲阵。”话音落下,双腿一夹,李云葙坐下大良驹骤然扬蹄向前,带动她身上鸾甲发出金铁簌簌的铿锵声响。张翠翠擎旗紧随其后,尔后两千一百余鸾甲女骑,按着李云葙先前将令所布置的锥矢之阵,在其带领下朝东齐军阵浩荡杀去。
左翼,关宁军轻骑向前;右翼,虎贲军策马而动;夔山、龙武、神威、应阳四步军持盾随行;虎贲、关宁两军压阵的四千骑军也已缓缓向前三百步,既逼近战场,也作中军屏障;北魏中军,便只留下了李延虎八百亲卫在场……
“竟然敢,全军压上……好一头疯虎。”疾风掠耳,吹来丝丝细雨,东齐军阵中,田阚正喃喃低语,突然听到一军将提醒的声音,“大将军,这天,怕是要落大雨了,到时候箭阵……”
为早日赶到渔野古塬,拦下李延虎的浩浩兵威,田阚这二十万大军行军匆忙,只带了三十余架易于装卸的轻弩车来。至于寻常的弓弩,若大雨落下,在两军阵前便如鸡肋一般了。
田阚听后,自然也只有摇头苦笑道,“既已得地利,再贪天时就是嗔念了。尽人事,听天命罢了……”果不其然,他这话说出去没几息时间,李云葙的鸾甲军冲阵才不过两百余步,大良驹的马速也才刚刚起来,青穹之上,大雨骤降。
“天要灭齐啊……”田阚仰头朝天穹望去,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感慨自语,随后平视前方,缓缓拔出佩剑,指向北魏大军,并发出了第一道将令,“弓兵搭箭,弩车攒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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