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宸将车停在学校门口下了车，因为方幸辞在途中收到了李明的消息，夏青马上会到警局接受审讯，他立即决定不上课了。

方幸辞换到驾驶座位，叶宸隔着车窗，对他说道：“这次可别再进审讯室了。”

“你不提我差点儿忘了。”方幸辞皱起眉头，朝叶宸点了点下巴，“那我走了，回来告诉你那边的情况。”

说完，他启动车子，准备倒车，叶宸站在原地纠结了几秒，还是说出了口：“长点心，你现在可能被指挥家盯上了。”

“这时知道关心我了？你不是不会来救我吗？”方幸辞还生着气，朝他挥了挥手，“我有李哥保护我！”

话落，他扬长而去，但还是想通过后视镜看叶宸的反应。

哦，得到了一个白眼。

方幸辞对于指挥家，还真没有那么害怕，从小到大，因为他父母亲的身份，他得到了很好的庇护，指挥家无论在暗处犯了多少罪，他都有侥幸逃脱的机会，但如果触碰到了光明处，代表正义的人绝对不会放过他！

方幸辞甚至还想过拿自己引出指挥家，但对方显然不会那么愚蠢！

以他们现在对指挥家的了解，他所犯下的罪似乎只是为了设计一款游戏，仅仅是教唆协助凶手杀人，他本人可能并没有直接参与，目前并没有发现指挥家对社会产生了极大的威胁，他是有冷静理智的头脑，但留着他一定很危险！

半个小时后，方幸辞抵达省局，他轻车熟路地走进审讯室，李明和一位刑侦总队长在里面坐着。

方幸辞和两人打招呼问好后，挨着他们坐下。

“你来得正好，他们刚进去。”李明说。

监控视频里，夏青垂下眼眸，安静地坐在那里，有种无所谓的感觉，对面前出现的两位警察也没有多大的反应。

警察问她：“知道我们今天找你来，是什么原因吗？”

夏青这才抬眼看着对方，放在腿上的双手时轻时重地来回捏着，试着让自己放松一些。

“知道，因为宋爱夕。”

警察：“为什么会是她，而不是因为苏尔曼或是赵琴？”

夏青的眼角闪过一丝冷笑，“因为只有她现在还能开口说话啊，她一定是对你们说了什么关于我的事情，让你们开始怀疑我，这样她就可以洗脱嫌疑了。”

停顿了几秒，她面露委屈地说道：“她果然是一个虚伪的人，每个人都觉得我好欺负，做了好事都抢着争自己的功劳，坏事全部都推给我，我活该承受这些吗？”

警察也只是被她的话打住了片刻，等她缓缓情绪后，才把两张纸一次摊开在她的面前，说道：“我们并不是因为宋爱夕的话而怀疑你，是我们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了你的一些行为很可疑。”

夏青的睫毛瞬间颤了几下，低头看着纸上的监控截图，双手握得更紧了。

警察：“上周六，4号晚上7点45分，你进了商城三楼东边的厕所，之后一个多小时，你都没有出来，却在第二张图商城外停车场方向的监控盲区拐了出来，这一个小时，你在哪里，做了什么？”

夏青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想着那人曾告诉过自己应对这些问题时的回答，整理好语言后，用一种较为自然的语气说道：“我当时心情不是很好，看着别人假期都是朋友情侣一起出来玩，而我是一个人，突然觉得很难过，本来也想着周末出来放松心情，终于可以远离那些可怕的人，没想到还是开心不起来，所以我从厕所出来后，直接进了对面的逃生楼梯，坐在三楼的楼梯看着窗户外发呆。”

警察问身边的同事：“商场的逃生楼梯设在厕所的对面吗？”

“有一处是这样的，而且也是在监控的盲区。”

警察指着第二张图中的衣服，问夏青：“你为什么会换衣服？”

夏青见警察似乎相信了她刚才的解释，紧张去了一半，之后只要把那些已经准备好的回答说出来就好了。

“因为我越想越难过，坐在那里哭了很久，把我的衣服弄脏了，所以换了刚买的衣服。”

警察：“那原先的蓝白色外套还在穿吗？”

夏青：“那件衣服穿太久已经旧了，我改装成了小包。”

在观察室的方幸辞，听了夏青的回答后，说道：“她在撒谎。”

“怎么说？”李明问道。

“她反应的时间太短了，每个问题都像是早已准备好的回答，根本没有在回忆那天发生的事情，一点也不急着证明自己的清白，表现得过于冷静了。而且她待在楼梯道里一个小时，那里也是内部工作人员的通道，不可能没有人经过，只要能在商场员工中找到那个时间段进出过楼梯道的人，就能验证她话里的真实性。”

“一个小时，也很短，楼梯道又很黑，还真有可能没有人经过。”李明说道。

他们继续看着审讯画面，警察又拿出两张纸，摊在夏青的面前，问她：“7号晚上，你应该是晚上9点50下课，为什么10点03分的时候你才从教学楼出来？这13分钟，你在做什么？”

夏青把双手放在桌子上，十指交叉握着，看着警察说道：“下课前的那节课是数学，我还有一道题没有解出来，所以花了一点时间把作业写完，然后又去办公室把当天拖后的英语作业放在老师的桌子上，离开时已经10点了，而当我快走到1楼的时候，发现手机放在抽屉里忘了拿，又返回教室，这才磨蹭到和学长们一起放学。”

警察：“有谁能证明你返回过教室？办公室里有老师看到过你吗？”

夏青摇头：“我去办公室交作业的时候，班上还有5，6个同学，但等我回来的时候，教室灯已经关了。通常晚自习最后一节课的时候，办公室几乎没有老师了，他们下课都直接回家。”

如果是这样，谁能判断她话里的真实性？

又或是，她知道这样的证词，是最安全的，最不容易被揭露的，所以才找到了这样的借口！

可无论是哪种可能，他们都没办法去证实！

方幸辞握紧拳头，很想冲进审讯室对夏青说，她在撒谎！也很想让她认清那个说会帮助她的人的真面目！

无论她撒了多少谎来掩饰罪行，她最后都会被她所信任的人亲手送进地狱！

审讯结束后，夏青走了出去，跟在一个会送她回学校的警察身后，在拐角处遇到了方幸辞。

他站在夏青的面前，低头看着她，眼神格外地冷峻，表情也很严肃。

夏青还记得他是谁，有过两次见面，但唯一一次的交流并不愉快。

夏青露出无辜的表情，抬头看着他。

“你知道这里是警局吗？”方幸辞问她。

夏青眉头微蹙了一下，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说道：“我当然知道啊。”

“那你知道在这里，被调查的所有案件中，抓获真凶的概率是多少？没有结案的概率是多少？误判的概率又是多少？”

最后一句话，方幸辞刻意加重了不少语气。

夏青显然被对方的气势震吓到了，咽了咽口水，躲避他的视线，“不知道。”

方幸辞心里的一股气还没有发泄出，可因为对方是未成年女生，同时也是校园baling中的受害者，并不完全是个坏人，所以最后，他于心不忍，只是沉了一口气。

“也许那个人最开始找到你，是真的想要帮助你，但他选错了方式，而且是故意选择了一种不会给你任何退路的方式，如果有人伤害了你，到以牙还牙的程度就够了，那些承诺保证说绝不会让你被发现的话，都是骗你的，一旦事情暴露，只有他会全身而退，像从没有出现过一样，要承担后果的只有你。嘴里含刀的人，顶多把刀咽下去，吐出来几滴血，手上拿刀的人，才能真正地留下伤害他人的证据，你还不清楚现在的状况吗？”

在方幸辞提到“那个人”的时候，夏青瞬间心慌了，很想逃，可身体却僵在了原地。

她在想，对方是怎么知道那个人的存在？不可能的！怎么可能！他藏在黑暗中最暗的地方，根本不可能被发现！

一定是为了激出她的话，故意这样说！

夏青深呼吸着，咬牙抬头看着他，否认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个人是谁？根本没有人帮我我只想这个案子快点结束，回到正常的生活。”

说完，她绕过方幸辞走了，但走过几米后，她又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方幸辞，语气平淡地说道：“如果真有人会愿意帮助我，不论他用了什么方式，在我看来，他都是好人！”

她这一说，方幸辞心里更憋屈更抓狂了，可又不能冲上前说些什么！

夏青已经被指挥家洗脑了，他还要怎么劝？

李明走到他的身边，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说道：“我现在也觉得她的可疑性很大，我打算让几个兄弟去仔细验证她的口供，上次调查偷走李月手机的男人，和她在同一个地方消失，前后不到2小时，他们一定要借助其它工具离开商场，我们对出入的车辆也会一个一个严查，对比同时段巷子附近的车辆，现在就差个证据，我断了十多年的案子，还真不信会折在一个未成年手里！”

方幸辞拉着脸，瞅了他一眼，问他：“知道为什么警局现在会为了这个案子忙上忙下加班熬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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