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卑职任官多年,有幸结识一位饱学的同僚。只要他见过某人的笔迹,就能据之鉴定其它笔迹是否是此人所为,多年来百发百中,简直神乎其技。臣想田献铢虽然狡猾,但毕竟还有先前的书信在卑职的手中,只要拿出来与那封没有署名的信件作一比较,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嗯,听起来好像不错,只是这法子靠谱吗?”
杨复恭没想到这韩坤范还有这么一手妙棋,顿时眉梢挑动,露出了笑意。
“军容,绝对靠谱。卑职曾亲自试过,无毫厘之差!”
韩坤范眼看自己的点子有被采纳的可能,不由自主地开始信誓旦旦。
杨复恭到底老成许多,韩坤范这种鉴定笔迹的办法他不是没有听闻过,只是这鉴定笔迹的人必须是个书法高手,而且经验丰富,辩才无碍才行。
等闲之人,绝难办到。
更何况,不说出个道道来,怎能让田献铢服软,又怎能让皇帝采信呢?
所以,他沉默了一会道:“你这位同僚叫什么名字?”
“回军容,他叫张承业。”
“张承业?老夫还真没听说过此人,他现在担任什么官职?”
“军容,要说此人,也有些来头,他干爹就是曾任内常侍的张泰,只是他为人有些严苛,仕途很不顺当,今年都四十有三了,还只是一名小小的内侍省主事。”
杨复恭一听他只是个从九品下的内侍省主事,顿时眉头一皱。
大唐的宦官人才济济,难道就找不出一位高品的书法大师了?
他眼皮底下隐藏的那一丝不悦,没能逃过韩坤范的眼睛。
这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他是不会放过的。
“军容,此人的官位是小了点,但卑职敢用全家性命担保,张承业勘当此任。”
韩坤范掷地有声,而杨复恭却不为所动。
他盯着韩坤范的眼睛,足有十秒钟没有眨动。
杨复恭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看得韩坤范心里发毛。
好在这次,韩坤范没有什么猫腻,他是真心举荐张承业,张承业也真就显露过让他服气的本领。
所以,他回应杨复恭的也是坚定的一动不动的眼神。
杨复恭根据多年的官场经验基本能够确定,韩坤范保举张承业不是信口开河。
再说了,他也想敲山震虎给田令孜看看,他是有能力把他彻底干趴下的。
而要敲山震虎,田献铢就是那座最合适的山包包。
他等这个机会,实在等得太久了。
有田从本的人证,他要扳倒田献铢,没有田从本,难道就扳不倒田献铢了吗?
杨复恭不信。
既然不信,那就试试。
“好吧,老夫下午就准备进宫面圣,到时候你让张承业宫门待命吧。”
*****
太极宫。灵符殿。
唐僖宗李儇正静静地躺在龙床上,四周跪满了服侍他的宫女和宦官。
其实,还服侍什么呢?
李儇已经不是那个赌球争三川时的狂妄少年了。
此时的他异常安静。
要不是他胸口的绸缎被子还有微小的上下波动,就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宫女和宦官们心里都明白,他们这位皇帝的大限之期怕是不远了。
他们就跪在那里,谁也不敢动。
他们甚至偷偷地在袖筒里藏好了催泪的芥末,就等着那一刻到来时,好好地哭一场,哪怕是装得,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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