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僖宗李儇虽然病得四肢都没法动了,但耳朵还算好使。
当他听到杨复恭又来了时,先是大口喘气,后是猛烈地咳嗽起来。
激动之余,连眼睛也重见光明。
这可吓坏了一边围观的宫女和宦官。
之前还是一副即将飞升的模样,这会看起来又像是可以抢救一下。
反差太大了。
但是,宦官们不是立马叫来御医,而是不停地追问道:“陛下,杨军容来了,你见还是不见?”
李儇还在不停地咳嗽。
宫女们纷纷伸出纤细的小手轻揉着他的前胸和后背。
好半天,他才在两个宫女的合力之下勉强地在床上坐起来。
但谁都能看得出来,如果两个宫女中的任何一个不小心撒了手,他就会立刻一头栽倒在龙床上。
为防万一,一个明白事的宦官慌忙把一床叠得老高的被子垫在李儇的后背下面。
就这样,那两个宫女也不敢撤去自己柔嫩的肩膀,而是扶着李儇缓缓地躺在靠被上。
李儇刚躺下,宦官们又开口问道:“陛下,杨军容已在门外等候多时了,你要不要见一见?”
这要是李儇身体硬朗那会,非给这些个不懂事的宦官们一人一巴掌不可。
而现在,他连话都说不出来,只好在心里徒呼奈何。
宦官们连问了五六遍。
李儇就像死了一样,不出声,没表情,也不做任何动作。
宦官们不罢休,仍然在一旁不停地聒噪。
李儇听得多了,也就烦了。
这些个宦官从来也不关心他的死活,只知道谁给他们好处,他们就取悦谁。
他很想张开嘴巴,痛痛快快地斥骂他们一顿,却因无力而只动了动嘴角。
即使是这样微小的动作,也被宦官们看在眼里。
他们把这看成是李儇应允的信号。
一个小宦官迫不及待地向门外奔去。
他一边跑,一边喊道:“军容,军容,陛下有请!陛下有请!”
李儇知道,他这是向杨复恭邀功呢。
那小宦官生怕跑得太慢,被别人抢了先,居然没有注意到脚下的痰盂。
就这样,他在裤裆下面夹着个痰盂的情况下,一路摔到了门槛边。
这倒省事,杨复恭就在门外站着呢。
屋里的人都笑了,李儇也笑了,凄凉的笑,在心里。
但这一切,他无力阻止。
杨复恭终究还是进来了,在没有得到他明确指示的情况下。
“臣杨复恭叩见陛下!”
没反应。
“臣杨复恭叩见陛下!”
还是没反应。
杨复恭有些不耐,又重复了一遍上面的废话。
仍然没反应。
李儇是故意的。
他听见了,也看见了,就是不吭声。
他讨厌杨复恭讨厌透了。
如果说田令孜专权让他痛恨的话,那至少还有阿父这层不是真父子胜似真父子的感情纽带在维系着他们之间的关系。
而杨复恭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权阉。
他的得志,完全得益于杨氏家族在军政两届世代耕耘而积累起来的巨大声望。
而恰逢田令孜自己作死,这才让他在机缘巧合之下攫取了大唐的操纵之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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