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雾未歇,花枝上不时有露水随之跌落在土壤里。因昨夜突如其来的一场雨,所以此时只要是呼吸一口都能嗅到那浓重的泥腥味。
一个面容姣好的华贵妇人落座在御花园小亭的石椅上,周身的宫女轻轻的替她摇着蒲扇。
金钗微晃,虽是暗色的华服也遮不去她周身磅礴的气场。
宋延萍柳眉微扬,勾勒起的眉峰颇有震慑之意,年过五十却依然雍容华贵。她扬起手一抛,手里的鱼食就纷纷洒落在了亭榭旁的假山小池中,登时便有一群红尾鲤鱼来抢食。
看着池中锦鲤张嘴吐泡,好似渴求着什么的样子,宋延萍掩嘴轻笑。旁边的宫女伸手给她扶正了头上的凤头簪花。
“栎溟城,怕是要变天了,”宋延萍手里握着鱼食,一边把玩着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听着宋延萍意有所指的话,跟前的太监跪在地上,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随后匍匐在她的足前,笑呵呵的道:“太后娘娘……可是担心丞相?”
想着韩颜烁,宋延萍的杏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但表面上却看不出有任何的端倪:“世人皆道他是阎王丞相,哀家却觉得他是一个毒物。阎王要人三更死,人定活不到四更确实是个理儿,但是一直蛰伏着的毒物,可比这个要让人心惊得多……”
“因为啊,这往往都是出其不意的最为致命。”
她缓缓的说完,手上却是悄然用力。随着力道的加重,那几颗圆润的鱼食在宋延萍的手里慢慢的被揉碎成粉。
半趴在她足前的太监则是暗自心惊,背后的衣裳湿了一片都不敢伸手去擦拭。
太后忌惮韩颜烁,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但也不只是忌惮他可只手遮天的权势。
先帝太元高祖曾将可调兵遣将的虎符一分为二,一半留在了皇室,一半则是给了世代忠良的韩家。
韩老丞相是三朝重臣,在朝中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更是一辈子都忠于皇室忠于天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也是方家得太元高祖重用的原因。
原本韩丞相府世代忠良本不用操心那一半虎符的问题,但谁能料到竟出了个韩颜烁。
韩颜烁的为人可以说是和老丞相截然相反,老丞相浑厚忠良,他则是残暴不仁。
不说别的就说他一手建起的离人阁,那是为栎溟国大奸大恶之人建造的执刑司,也是韩颜烁培养死士的地方。但凡是进去过的人,无一例外的都会后悔自己生而为人。
然而即使是这样,韩颜烁作为嫡子也在老丞相逝世后顺袭成了栎溟国的丞相,手握虎符可调三十万兵马,这才是宋延萍忌惮他的理由。
水面上波光粼粼,映照着宋延萍那张保养良好的脸,更是让她平添了一股道不明的魅色,眼中似有暗流涌动。
而此时,韩颜烁正在离人阁的地牢里。
阴暗潮湿的封闭空间里,他脚上洁白的步履踩上了一摊浓稠的血上,登时绣着金线的祥云步履上被染上了一抹刺眼的红。
看上去分外的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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